林穆挺守時,十一點整就出現在門口。他依舊是襯衫西褲,眉宇間美得濃墨重彩,氣質卻冷漠而疏離,看得她呼吸一窒。
盛雪兒赤著腳、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卻被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定在原地。盛雪兒有些找不著北,不是他讓自己來的嗎?
他很快斂了眸間鋒芒,示意她去桌上坐。其中一位服務員這時微笑著端著一支紅酒過來,林穆頓了頓,還是讓他們把酒撤了,然后打開電腦工作起來。
盛雪兒也沒多嘴,去浴缸關了水,坐在一旁靜靜等著。
五分鐘后,開門聲再次傳來,進來一位女子,可把盛雪兒驚得一跳。他、他還喜歡這種玩法?
盛雪兒定睛一看,進來的人竟然是李洛。李洛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色襯衫,一條牛仔短褲,手里抱著一大摞資料,戴著厚重的邊框眼鏡,仍是難掩困倦。
盛雪兒看了眼自己的一身殷紅色裙子,裙擺層層疊疊,溫柔優雅。再看林穆一身西裝革履,公子如玉。
反觀李洛吧,運動鞋踩得沾了些泥水,臟兮兮的,和房間里典雅的氣質格格不入,真是個不合時宜的攪局者。
李洛笑著看了桌前的兩人一眼,對于他們的著裝顯得微微詫異:“這么正式?”
林穆快步走到李洛面前,從她手里接過材料,本能地解釋:“下午見客戶。”他現在的樣子,盛雪兒不曾見過,不再是一貫的云淡風輕,而像個被馴化了的大貓,小心翼翼地把利爪都藏了起來。
“喔。”李洛笑著點頭,把運動鞋隨便一踢,口吻抱歉:“剛才讓樓下隨便送了幾個菜上來,吃不慣你們再點就好。我先沖個澡。”
盛雪兒整個人懵在原地,結結巴巴地問李洛:“這……這是你家?”
“不是,我朋友家。”李洛笑著搖頭,走進臥室取衣服,“我來紐約出差暫住。林總,我是不是還為項目省錢了?”
盛雪兒的目光跟著她,她不生病時,似乎不那么神經兮兮的,也并不怕自己。
林穆掃了一眼手中的材料,是美東幾個大學的職業規劃辦公室的宣傳冊。他把東西擱在玄關的桌上,問道:“招新?”
“對啊。”李洛赤著腳往浴室走去,“鐘揚給指派的活。本來網上聯絡就好了,我不大放心,所以去跑了下場地,確保沒問題。”
林穆笑了,“你們今年沒什么人頭,你知道的吧?”
李洛驀地頓住了腳步,好半天才一幀一幀地轉過身,靠在浴室門口的墻上,一臉生無可戀。
“和T行的兼并都要收尾了,估計還得裁員,不太可能招新。”他平鋪直敘地指出。
李洛幾乎要癱坐到地上,表情漸漸由忿恨轉為哀怨,又從哀怨變成了疑惑,“那鐘揚為什么還要我一所一所大學地跑?”
“宣傳總是要做的。”林穆嘗試安慰她。
“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是走個形式?那樣我也不用去看場地了。我這兩天紐約、波士頓、紐黑文、普羅維登斯、漢諾威幾個學校來回跑,項目都耽擱了。”李洛一根一根掰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