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大致明白了,他們二人之間就算有什么交易,不論是周詩亦還是王希,都想瞞著,所以她問不出來。
她沒再強求,掛電話前,一字一句地叮囑王希:“我打電話給你,你不要告訴他。”田恬庚是出于善意,才前來告知自己,所以她萬萬不能害了他。
王希頓了頓,低聲道:“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后,李洛又小小心心地刪去了和王希的通話記錄。她陷進浴缸的溫水里,茫然地盯著浴室的墻面。
和周詩亦在一起,似乎必須學會習慣他這種藏藏掖掖的做事方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面對眼前光潔無痕的白墻上,偶爾出現的裂紋。
他想說的,自會告訴自己;他不想說的,就算自己事后知道了去質問他,他也一定能把故事圓得天衣無縫。
SPAC的商談,南含笑的股權代持,亦舟和云畫的合并,廖為在這過程中的被迫犧牲,一樁樁一件件,他不管做什么決定,仿佛本能地第一步,就是瞞著自己,直到眼看著瞞不住了,再另扯一套說辭。
得知事情的時候,她常常會想,他究竟為什么要這樣?
自己不算個不可理喻的伙伴。她明白,他只是個普通人,會有對夢想的彷徨,對道路的不堅定,對人心的揣測。
比如說面對公司堪憂的前景,創始人多少會考慮及時止損,變現退出;比如說當公司規模擴大,有機生長不像以往那般手到擒來時,他想要靠兼并收購來擴大版圖;比如說重組合并各個部門的時候,他在廖為和他自己的利益中,暫時犧牲了廖為。
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他需要在利益面前做出權衡,她都能理解。
可他似乎早把自己從決策圈里踢了出去,不容置疑地給自己圈定了一個富太太的觀景臺。
她又會納悶,那他到底又為何要同她在一起?他當時喜歡上自己,難道不是因為她理解他的追求,尊重他的夢想嗎?
如果他只是想要一個安靜懂事的花瓶……
思緒走到這里,她啞然失笑。自己現在又和花瓶有什么兩樣?還是個賣相不傲人、裂痕遍布的花瓶。
她沒有工作,沒有社交圈。
每天吃著各種形狀和顏色的藥片,應對著藥物的副作用,別說是懷孕生子,連個婚禮都走不下來。他還這般不離不棄體貼入微,真的是愛情。
周詩亦這時候不放心,來敲浴室的門。她忙應了一聲,收拾一會兒,走出浴室。
他抱著她坐在沙發上的時候,聊起公司的一些事兒。
比如昨天云畫的股東會上,路祖玉提出想把一部分手游業務剝離出去,東方姜對此堅決反對。云畫對亦舟的收購包含一部分的股份置換,所以李洛也是云畫的小股東,但她從未去參加過股東會。
又比如田恬庚現在負責研發的幾項技術正在申請專利。
“那算是和A大的共有專利?”李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