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棠一行坐了歇了一會兒,便繼續趕路。
她自兩歲母親去世之后,便去了江南外祖家。
只因她母親去世之后她大病了一場,自此身子便弱了下去,又逢西疆蠻夷險些打過青云關,奪走鄞州,他父親臨危受命,家中祖母不在,母親過世,沒個女主人照看,只得將她送去了江南,這一去,便是十一年。
去年她父親打服了西疆,終于得以班師回朝,而她,也終于得以回到京城。
思慮之間,后方一行三十來人的隊伍自后往前,前方六個人打頭,中間護著兩輛馬車,中間六個人,最后又跟了二十來人。
馬車外頭看不出什么,車上也沒有家族徽記,車簾壓得嚴嚴實實,也不知內里坐得是何人。
楚云棠他們車馬行得慢,后邊的隊伍路過時便也慢了下來。
他們這一行,一輛馬車,一個趕車的車夫,兩個家仆,比起后頭的隊伍來,倒是寒酸的很。
宋硯歸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里,這癲癲的馬車到底沒有騎馬來得痛快舒坦。
瞧了眼身旁閉目養神的貴婦人,宋硯歸沒話找話的說道:“母親,聽說楚大將軍已于三月之前班師回朝,怕是不日便能進京了”
“嗯”
貴婦人應了一聲,宋硯歸便來了幾分興致,眼底露出幾分好奇道:“兒聽說楚大將軍已逝的原配夫人與母親原是要好的手帕交,還曾戲言為我與那楚家長女定下了娃娃親”
談及自己的親事,宋硯歸卻沒有半點的羞澀,倒似個瞧熱鬧的局外人一般,好奇得不行。
貴婦人出自蜀中唐門,原是擅使暗器下毒的江湖中人,卻因出來行走之時救了宋家游歷的長子宋謙,兩人情愫暗生,倒是成就了一段良緣。
“我與那徐嬌兒一個出生江南,一個出生蜀中,你從哪里聽來的手帕交?”
十幾年后宅沉浮,曾經沖動易怒,行俠仗義,頗有幾分意氣的江湖兒女如今也已在京都這陰謀算計之地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
只是她的性子雖沉淀下來,但有些東西,總歸是沒有變的,譬如那一手使暗器的本事是分毫沒有落下的,再譬如……。
母子二人本說著話,熟料一物竟自窗外投射而來,宋夫人準確接住,本以為是什么暗器之流,卻不想竟是捏了一手粘膩。
宋硯歸本是面色陰沉,以為有人膽敢暗算他們母子,卻在見到宋夫人手上的東西之后,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母親,這是何人,竟敢如此作弄與您?”
他笑得眉眼開懷,本就生得唇紅齒白,五官俊秀,比之一般的女子都要美上幾分,如今這一笑,更似那滿堂梨花盛開,絢爛奪目。
因著扔了一塊糕點已經被宋家的護衛當做刺客圍起來的楚云棠,馬車的車簾早已掀開,透過對面被風吹起的車簾,恰恰見到車內少年白衣似雪,眉眼開懷。
美的事物,大抵人都是愛的。
她想,她或許格外愛一些。
宋硯歸,總算是再見了!
少女面容蒼白,卻笑魘如花,眼底如有一層星光緩緩蕩漾開來,唇角微微彎起,很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