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哪?在樓上的房間還是在一樓啊?我剛剛推不開房門。”
爺爺取出鑰匙,打開房門,慧蕓便提著先前買好的水果、牛奶、面包走了進去。
此時,房間里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巨大的尿騷味,在這密閉的房間之中,顯得尤為刺鼻。
“奶奶!”
慧蕓的鼻子一酸,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
“慧蕓,我的孩兒,你回來了?”
“孩子,你那邊怎么樣了?兩個孩子還好嗎?我這老太婆一只腳都已經踩到棺材里去了,你只身回來就可以了,何必破費買那些東西?我也吃不下,浪費。”
“慧蕓,我這苦命的孩子啊。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這也沒多長時間可活了,以后你和孩子們一定要好好生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慧蕓拉著奶奶那干枯的手,此時,記憶中的那溫暖慈祥的手已經只剩下皮包骨了,皮膚也是皺巴巴地包在那骨架上。她的眼窩深陷,看上去異常憔悴。
“奶奶,你這是什么病?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慧蕓拉著奶奶的手,心痛的無法呼吸。
奶奶搖搖頭:“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也就是這幾天的日子了。我這肺啊,全爛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我已經快滿80歲了,也就不去浪費孩子們的錢了。”
慧蕓淚流滿面,卻又不知如何才能緩解她的疼痛。
從她記事以來,奶奶就因為中風的緣故一直吃藥,如今已經幾十年的藥齡,前幾年的時候,奶奶又因為肺結核不得不入院治療了好幾個月,而且她還有肺氣腫和高血壓等基礎病。
前些天入院拍下的肺部照片,大半個肺都已經中空了。這一次因為爺爺將沒有燃燒完全的無煙煤火盆放到奶奶房間,導致奶奶一氧化碳中毒整個人暈乎乎地倒地不起,大冬天的又引起感冒,所以才導致了這樣一個結果。
慧蕓忍住內心的悲痛,將房間里的馬桶提了出去,畢竟這味道太大了,細菌滋生,就是普通人都受不得這樣的氣味,病人如何能承受住?
爺爺看到她把馬桶提出去,不由得急了。
“慧蕓,快放下,你奶奶這些時日吃不下飯,就喝白開水,她隨時都可能上廁所,你得把馬桶給她放下。”
慧蕓搖搖頭:“不行,味道太大了,奶奶會受不住的,待會要用,我再立馬提回來。”
說罷,她便將馬桶提到糞坑里,將臟東西給倒掉,這才又從廚房取了開水沖燙馬桶,然后再把馬桶放到通風的地方晾曬著,這才去洗手。
冷風呼嘯吹過,漸漸地,她感覺自己身子不對勁了,頭痛病癥又犯了。
這些年,慧蕓一直生活在北城,那里的河風雖然很大,但是天冷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家。可是如今,回到了老家,這里屬于大高山,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寒風呼嘯而過,冰冷刺骨。
她捂著頭:“爺爺,家里還有治頭痛的藥嗎?”
爺爺望著她痛苦的模樣,有些心疼:“感冒沖劑有,但是不治療頭痛,要不你兩包試試?”
慧蕓搖搖頭,她這頭痛已經是老毛病了,冷風一吹,額頭緊繃,以太陽穴為首的四周便如石頭壓著一般,疼痛不已。
明明都已經開春了,偏偏這山上還像寒冬臘月一樣寒冷,慧蕓真不喜歡這樣的鬼天氣。
這一晚,慧蕓睡得并不安穩,奶奶因為病痛的呻吟聲響徹整夜,爺爺因為失眠也在院子里來回走動,慧蕓頭痛欲裂,時冷時熱,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第二天一早,慧蕓的爸媽和小姨、姨夫、妹妹、表妹、表姐等人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