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起身相送,直把文彥博送出門外,也并不開口留他吃飯之類。
文彥博一走,包拯立馬露出了擔憂之色。他之擔憂,不是擔憂文彥博,而是擔憂甘奇。便聽包拯喊道“來人啊,去把甘奇喚來見我。”
不遠的老管家躬身點頭而去,倒也不是老管家親自去找人,而是年輕的小廝聽了吩咐飛奔而去。
甘奇在城內小宅之中,聽得包拯要見他,自然飛奔而來。
其實甘奇也是有預料的,知道包拯會找自己,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快,甘奇本以為怎么也要到第二期報紙出來之后,指名道姓噴文彥博的時候,包拯才會找到來問。
事情在意料之內,也在意料之外。甘奇來見包拯,拜見之后,站在一旁等包拯發問。
包拯更是直白“近來要小心,文相公今日來尋為師了,為師這老親家,手段不凡吶。”
這回甘奇是真有些意外了,老親家這一點是甘奇沒有想到的,當朝宰相當親家,包拯這么高攀的親事,甘奇卻從來沒有聽聞過,這實在太過意外了一些。
這件事情上,包拯,乃至包拯身邊的人,從未都未聽人提起過。包拯不提,也不讓身邊的人提,那是包拯不想讓人說他攀附權貴。而甘奇自己不知,自然是因為甘奇當文人的時間實在太短,當文人之前,他還真是汴梁城外的一個潑皮無賴。
甘奇還意外一點,就是意外包拯與文彥博既然是親家,那包拯為何開口就是提醒自己小心這有點不符合基本的人情世故。
包拯見得甘奇沉思不語,又道“君子威武不屈,你年紀輕輕,做了自以為對的事情,就不必擔憂太多,路有千萬條,君子之路,唯有一條,為師雖然擔憂,卻也欣慰,人生在世,何其難。”
包拯好似在教導甘奇,他興許是真的很欣慰。欣慰什么欣慰甘奇為人處世很像他,就如昔日包拯還是四品官,就能百官面前噴得宰相體無完膚,也敢指著皇帝破口大罵。
甘奇如今白身一個,卻敢向當朝宰相發難。
何其欣慰
但是這條路又何其難包拯豈能不知其中難處包拯三十年前中的進士,什么苦活累活得罪人的活都干過了,連出使遼國這種差事都干過了,熬了這么多年,依舊是個三品,從未走進過權力中心,朝堂為官誰不想受人一聲“相公”之稱
每次包拯要升官,都會出現許多人來阻止,這又是為什么而且每次包拯要升官,還不是別人提出的建議,而是仁宗皇帝開口的事情,但是連仁宗皇帝親自開口要給包拯升官,都屢屢被許多人擋了回去。
可見這條路有多難,這其中包拯經歷的東西,只有包拯自己知道,罷人的官,斷人的財,比殺人父母還要深的仇,也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咒著包拯死,甚至也有人想方設法要讓包拯死。
政治,終究是血腥的東西,哪個時代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