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起來,門庭若市,一身身儒衫站在門口,把街道都堵滿了,卻又雅雀無聲,大概是怕吵到了疲憊不堪正在睡覺的甘先生。
小廝打著哈欠開門,看到這一幕,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嚇壞了,飛奔而入去尋吳巧兒。
吳巧兒出門而來,與眾多儒生說道“諸位公子,我家乖我家公子還未起床,不若諸位公子且先回去,下午再來。”
“學生有禮,無妨的,我等在這里等候甘先生起床就是。”說話的儒生有禮作揖,就要在這里等。
吳巧兒看了看對面巧兒成衣的店鋪,看得這水泄不通的街道,又道“諸位下午再來吧,我家公子一貫晚起,免得諸位久等。”
吳巧兒要做生意,街道堵成這樣,還怎么做生意
“甘先生門口,便是等得再久,乃是我等本份,也是應該”
“是啊是啊,能聆聽甘先生之教誨,不枉此生。”
“我等有幸,能與甘先生這般經天緯地之才生在同一時代,此生之大幸。等上一等又何妨”
“對,便是等上一日,我等也愿意等下去。未能隨甘先生上陣殺敵,本已慚愧不已,此番合該我等在此久等,方才顯出心中慚愧之意。”
“唉都怪我家中老父,以死相逼,不然此番,我當也隨先生上陣殺敵,不枉先生諄諄教導,悔之晚矣,悔之晚矣,但凡想到此事,這幾個月來,夜夜難眠。慚愧啊,慚愧”這話說得,幾乎涕淚俱下。
興許有人真心愧疚,興許有人看到隨甘奇出征的士子學生們,如今一個個完好而回,還親眼見證了一場大勝,早知如此,當初自己為何就不能勇敢一些
吳巧兒無法,興許還覺得這些人腦子不好,卻又總不能拿著掃把趕人吧
所以吳巧兒回頭,走進甘奇廂房,搖了搖被窩里面的甘奇,開口說道“乖官,快起床吧,門外來了好些人等著你呢。”
“啊娘娘娘,嘖吧娘娘”甘奇嘴里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翻了個身,拉了拉薄被子,又嘟囔一語“讓他們等著。”
吳巧兒有些著急,上前去拉了拉甘奇的被子,說道“乖官,都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了,祝侍郎家的夫人今日還要來試幾件剛做好的新衣呢,兩三百貫的生意,乖官快起來吧,不然這兩三百貫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什么兩三百貫,不起。”甘奇把頭往被子里面鉆了鉆。
吳巧兒真急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兩三百貫,幾乎就是以前全家的積蓄了,豈能不要
吳巧兒伸手抓住薄被子的一角,大力一掀,潑婦的本性稍稍暴露了一些,開口喊道“乖官,你就起來吧。”
話音剛落,吳巧兒就愣住了。
甘奇也把眼睛睜開了,看了看吳巧兒,又看了看自己。帶著起床氣怒道“巧兒姐,你這是耍流氓啊你是流氓嗎你是女流氓嗎”
吳巧兒震了一震,眼神盯著一物看了看,連忙背身而去,飛奔而逃,比火峒蠻戰敗了都要逃得快。
甘奇連忙拉過薄被子,口中說道“吃虧了吃虧了,吃大虧了。”
邊嘟囔著,慵懶的甘奇邊把床頭的衣服拿過來往身上套著。
套好衣服,慢慢走到門口,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就上來了,一根新鮮的楊柳枝,一小碟鹽,一杯茶水。
楊柳枝塞進嘴里嚼了嚼,把木纖維嚼開,然后用手指蘸一些鹽粒塞進牙齒里抹勻,再把楊柳枝放進去左右刷,刷得差不多了,喝幾口茶水,咕嚕咕嚕幾下,吐出來,這就是刷牙了。有錢人家刷牙之法,有點費鹽。
一口大白牙,閃一閃,帶著些許楊柳的清香。
門口無數士子學生,皆往里面看,還左右說著話語。
“甘先生起床了,在潔牙。動作當真瀟灑。”
“甘先生潔完牙了,牙真白。”
“甘先生在梳理發髻,一頭秀發,烏黑發亮。”
“甘先生拿了個面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