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甘奇左右看著眾人的表情,特別是涂丘的表情。
甘奇是話里有話,比如涂丘,他在東京并沒有靠山,也四十好幾的年紀了,顯然知道自己在官場上的前程已經沒有什么大奔頭了。那么要是真把涂丘調到其他地方去當個知州什么的,他愿意嗎
此時果然見得涂丘面色變了變,顯然他知道甘奇是真有這個能力。胡瑗的衣缽傳人,包拯包相公的門下弟子,上半年才中的狀元,下半年就當了六品知州。這等人物,在東京城里的能量小不了。
但是涂丘立馬連連笑道“多謝知州美意,還是罷了罷了,不敢勞知州奔走,如今下官年老,這輩子若是留在泉州,倒也未嘗不可。”
甘奇微微一笑,這是不愿意的意思白白升官都不愿意這世間還有這么無欲無求的官員
甘奇心想,看來這泉州是真的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天高皇帝遠,還這么富庶,商貿繁華,財貨進出也是天文數字。在這里當官,升官都不需要了。有一個詞叫作“升官發財”,也有一句話叫作“升官不發財,發財不升官”,這句話雖然不一定很貼切,看來也是有一點道理的。
泉州的外國人,能一步步坐大,沒有朝廷的管束,那自然就需要有當地官員的縱容。
這個道理甘奇想得明白,若是一早就高壓管制這些外國人,外國人在泉州豈能發展到后來屠殺大宋宗室、追殺大宋皇帝的那般境地
便是這一句話,甘奇就似乎看透了許多問題的根源。
“涂通判無欲無求,當真是吾輩楷模。”甘奇笑著夸一語。
“不敢不敢,只是下官年老,不求上進了,比不得甘知州年少俊才,來日前途似錦。”涂山也笑著。
場面話說得差不多了,甘奇舉杯開宴。
觥籌交錯之間,蔡黃衣連連上前來敬酒,今日對于蔡黃衣來說,那真的就是人生轉折點了。
新主官上任,那自然就是中心人物,酒是要陪好的,人人都來敬酒,一杯接著一杯。
喝得滿臉通紅的甘奇,連連擺手說道“酒量有限,酒量有限,怕是要醉了。”
這話說話,甘奇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看來是真醉了,年紀輕輕的,酒量自然比不得這些酒場老手。
甘奇醉了,這酒宴自然就該散了,涂丘出門說得幾句,在外面吃飯的甘霸與周侗進來扶著甘奇出門而去。
州衙后院早已修葺一新,被褥家用之物一應俱齊,只等甘奇這位新知州拎包入住。
甘奇回了州衙后院,酒忽然就醒了,坐在書房里也不知想些什么。院子里甘霸等人不斷搬著從東京汴梁帶來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錢,這一回,甘奇是帶著巨資而來。
衙門前院,偏廳之內,一眾官員落座,吃著醒酒茶,面色卻不那么輕松。
晉江知縣姓徐,名叫徐見,三十七八歲,坐在涂丘旁邊,開口問道“這位甘知州,來頭實在是大。”
涂丘點著頭“嗯,來頭不小,上半年的狀元,下半年的知州,我還專門派人去打聽過,聽聞最近那個什么新商稅法便是出自此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