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娘親呀”馬一方差點就沒有站穩,耶律乙辛他是見過的,畢竟他與耶律乙辛還是有關系的,也打著耶律乙辛的旗號做生意。
但以往都是馬一方上門跪地求見,耶律乙辛從來沒有過召見。
此時突然聽到耶律乙辛召見,馬一方不是高興,不是錯愕,是有些嚇到了。
“東家,快些吧,人就在門口等著,可不好招惹。”
馬一方立馬起身飛奔,直接把甘奇丟在了大廳里。
南樞密院,是以前的南大王院改的,氣勢非凡,契丹武士穿著重甲,拿著刀槍,一隊一隊左右巡視著。
馬一方站在這里,大氣都不敢出,只敢低著頭,等候召見。
不得片刻,稟報的人回來了,帶著馬一方去見,耶律乙辛。
馬一方低頭跟著走,走到一個房間里,頭都不敢抬,直接先跪下“小人馬一方,叩見樞密使”
“我問你,緣何燕京城的糧價漲到了這般地步”
耶律乙辛聲如洪鐘一般,聽得馬一方渾身一顫,依舊不敢抬頭,戰戰兢兢說道“回樞密使話語,近來,那些大地主們紛紛抬價,小人進貨的糧價都漲到了兩萬六七,所以賣家奇高。”
“嗯”耶律乙辛重重出了一個鼻音,又罵道“這些漢狗,當真貪得無厭,也不顧人死活,這般糧價,豈不是要人餓死街頭”
燕云之地的大地主,多是漢人,這話不假。因為契丹人入主燕云十六州之時,并未進行大的社會變動,反而許多漢人還頗受重用。這也是契丹人能順利統治燕云這么多年的原因,那些有勢力的豪門望族沒有真正失去利益,也就沒有反抗的動力。
“回樞密使話語,小人覺得這糧價,要不得多久就會降下來。”馬一方是心虛,因為這里面本就有他自己的事情,真要說糧價上漲,馬一方脫不開關系,所以他得把這個事情輕描淡寫揭過去。
“你怎么知道糧價過不得多久就要降下來”
“因為因為小人知道,燕云并無大災大禍,糧食充足,哪怕暫時漲價了,只要供應穩定,不缺糧食,這糧價必然就會降下來。”
“嗯,有點道理。但是時間若是久了,百姓沒有活路,必然生亂。你說說,是哪家地主最先抬價啊”
“呃韓家。”馬一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在抖。
“韓家”耶律乙辛聽到這個答案,沉吟了片刻,若說是別人家,那都好說,可偏偏是這韓家,就有點不好說了。昔日漢人韓德讓,可是當過遼國“攝政王”的,不說燕云的漢人官員,就算是契丹貴族,也不知多少人受過韓德讓的恩惠。這韓家,還真是個麻煩,不好動他。
“嗯,我知道了,過幾日我見一見韓家之人,與他有個好商好量,這糧價,越快降下來越好。”耶律乙辛準備與韓家談上一談,說一說家國天下,說一說黎民百姓。
“樞密使圣明。”馬一方連忙拍了個馬屁。
“我且問你,緣何軍中供應的糧食,卻還都是七八百貫一石啊”
馬一方聽到耶律乙辛問這么問題,激動不已,連忙說道“那都是小人拿錢貼進去的,樞密使剛剛升官,小人倚仗著樞密使的威嚴,做了一些小小的生意,萬萬不敢在這個緊要關頭給樞密使惹麻煩,小人便是寧愿自己虧空家業,也不敢讓他人在背后說一句樞密使的不是。”
耶律乙辛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你做得極好,比許多人都忠心。我知曉了,你去吧。”
馬一方千恩萬謝一番,心情大好,還暗自覺得自己聰明,又拜倒說道“那小人就下去了。”
“下去吧,以后多上門來見見。”耶律乙辛這是恩寵。
“叩謝樞密使大恩大德。”自始至終馬一方都不敢抬頭看一眼,唯有這個時候,馬一方終于敢抬頭了,耶律乙辛,兩眉斜飛,目如鷹隼,顴骨凸起,威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