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也是我教的甘奇想了想,沒有吧,我沒有教他憤青吧
“稍安勿躁,官家嫡長,成何體統”甘奇嚴厲批評了一語。
憤青趙仲針收了收炸裂的心態,落座了,又急不可待說道“先生學貫古今,才智無雙,還請先生教我”
“把你疑惑之處慢慢道來。”甘奇左右收著袖子,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先生問我為何天下如此富庶,卻又有百姓頻頻揭竿而起,學生乍一想,以為是教化之失,圣賢不彰,當多辦教育以教化眾人,如今才知,只因為天下田畝,多在大戶,無數百姓無地為生,此時才知,先生為何又問了天下田畝在何人占多之言,原道是這般,原來先生早已看到其中問題所在,先生必然有解,還請先生不吝”憤青站起身,一禮拜下九十度不止,久久不起。
“三策罷了,一策,統一各般稅法名目,以田地為準,以為攤丁入畝之策歸攏所有賦稅名目,削減底層百姓負擔。誰人多地,誰人賦稅,誰人無地,誰人無稅。”甘奇捋著胡須,如今越發習慣這種動作了,越捋越習慣。
“好策略,如此這般,可真正為民減負,又可減少朝廷賦稅的繁瑣,乃真正為民謀福之道也,學生受教,再拜”趙仲針又一大拜,連問“還請先生第二策。”
“第二策,規定天下田租比例,不可逾越,否則便入罪受罰。”
“此一舉,便可讓無地之佃農保證維持生計之需,也可避免大戶人家逼反良民,實乃妙計。學生再拜先生為國為民之大恩。”
“第三策,卻先要讓你回答一個問題,那就是田賦之漏洞在何處”甘奇問道。
趙仲針立馬有答“田畝不清,想來其中,多有隱瞞漏報之田地,學生為了這個問題,徹夜不眠,四處查閱卷宗,卻是在一處發現了蛛絲馬跡。開國年間的田畝總數與而今卻無多少增長,且不說人丁增長了幾倍,就說這開封附近,年年撥款修渠,到處水渠四通八達,不知多少荒地因為水渠而成良田,怎么可能田畝不漲那豈不是百十年修渠之花費,皆是無用功這天下豈有這般道理”趙仲針這個以后的神宗皇帝,還真不是一個好敷衍的人,年紀輕輕,還真能在無數卷宗之中去印證這種問題,連開國年間的卷宗都翻出來了。
可見趙仲針以后,可能也是一個工作狂。
甘奇點著頭,有一個聰明人當弟子就是好,這可比教育吳承渥省心多了,這回甘奇露出了一個比較欣慰的表情,慢慢說道“所以這第三策,便是吏治”
“吏治”趙仲針聞言又起了疑惑。
甘奇自然得解惑了“要想重新丈量清查天下田畝,圣旨做不了此事,行政也做不了此事,唯有重典治官吏,方才能成。”
趙仲針聞言想了想,慢慢說道“先生此言在理,田畝瞞報,必然牽涉甚廣,絕非一家一戶可為之,必是無數貪腐于其中。先生這一語,才算真正切中要害。”
“孺子可教也。”甘先生捋著胡須,帶著微笑,頗為高興。
所謂改革,歷史上的神宗想得簡單了,歷史上的王安石也想得簡單了。改革改革,就是要革許多人的利益,還要革許多人的命。沒有強硬的手腕,怎么可能成功再好的政策制度,沒有強硬的手腕,那都是卷宗里的字而已,變不成現實。王安石變法的失敗,主要原因就在這里了。
甘奇要給未來的神宗陛下開個竅,埋個伏筆,至于以后會怎么發酵,以后再說。只要他有銳意進取之心,便不在話下。
此時的趙仲針,表情又變了許多,眉頭也皺起來了,吏治這玩意,好說不好做,在大宋朝說吏治,趙仲針只要一深想,便立馬焦頭爛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