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前天回來的,前天不交,昨天不交,偏偏今天來交,文彥博心中著急不已,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般著急,只道“今日無暇,甘相公請回吧,明日再來交便是,拖得一兩日而已,誰還能說個什么”
甘奇已然入得堂內,直接落座“那不行,前日回來就去見了陛下,昨日又歷經一場風波差點丟了性命,這不,今日還不交,明日怕就真的成了亂臣賊子了。交,就今日交,無論如何,今日也得把這兵權交出去,如此落得自在。”
文彥博內心中煩躁不安,聽得甘奇這么說,連連擺手“那就交,趕緊交,交完趕緊走,來人吶,給甘相公辦差事,開公文。”
門外走進來幾個小吏,看了看甘奇身后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兵將,慢慢走到甘奇身邊。
甘奇也慢慢解開胸甲一角,從懷中掏著,掏出一個虎符,還要左右觀瞧一下“這個,這個虎符是威武軍的,這個新,三年前樞密院打造的,驗一驗。”
小吏接過虎符,左右看了看“當真,當真。”
“開文,寫清楚了,樞密使甘奇歸還威武軍虎符一個,一字不能差。”甘奇又開始在懷里掏著。
“相公放心,這公文下官寫得多了,文相公蓋了樞密的印,就妥了。”
“這個,秦州禁軍的虎符,這個老了,得有百十來年了,銘文倒是清晰,就是樣式老舊了些”
“甘奇,你磨磨蹭蹭作甚呢莫不是不愿意交不愿意就不交,你帶回去罷了。”文彥博看著甘奇這個勁頭,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怎么文相公著急了”甘奇把秦州禁軍的虎符拿在手上,反倒不給那已經伸手而來的小吏了。
“老夫著急什么老夫就是覺得你不對勁,連交一個虎符還這么不爽快。要是今日不想交,你明日再來也行。”文彥博實在沒有心思與甘奇在這里拖拉,今日只等大軍入城,就要殺甘奇了,此時只想甘奇趕緊滾蛋回家等著,待他帶著大軍前去抄家。
“得,把那威武軍的虎符還給我。”甘奇面色之中再也沒有了笑意。
那小吏傻眼了,看了看文彥博,又看了看甘奇。
“給他。”文彥博哪里還管這個
虎符又回到了甘奇手中,甘奇拿著虎符,又是左右觀瞧了一番,還自言自語“事有不對啊,倒也奇怪,這樞密院還不讓人交虎符了,這是有禍端”
“甘相公,那你回吧”文彥博抬手作請。
甘奇還在自言自語“這是有禍端吶,有人要尋死路嗚呼悲哉。”
“甘奇,你這是何意走是不走要走你就快走,要是不走你就”文彥博說到這里,陡然好像想到了另外一個道理,甘奇今日就在面前,大軍也在過來的路上。甘奇這是不是在自尋死路啊只等大軍一到,甘奇這都不是請君入甕,是自己入甕。
想到這里,文彥博反倒不著急了,又道“要是不走,那便坐這吧,老夫不奉陪了。”
文彥博倒是聰明,他怕到時候大軍一到,自己這把老骨頭被狗急跳墻的甘奇給拿捏了,得躲著些,讓甘奇在這里坐著,大軍來了,就是甘奇的死期。
“文相公自便,忙你的去吧。”甘奇倒也不在意,要躲就躲吧,總是還要照面的,再照面,就要殺人了。
文彥博起身出門,哪也不去,直去樞密院外,在大門口等著,等大軍到了,下令沖進去,殺了甘奇,萬事大吉。
甘奇還真就在樞密院里坐著,茶水也喝著。
文彥博在樞密院衙門之外踱起了步子,望眼欲穿,望了許久,終于把大軍望來了,黑壓壓一片,從街道盡頭直奔而來。
頭前還有百十號打馬的軍將,不等靠近,文彥博已然舉手大喊“快來,快。”
眾多軍將看著文彥博跳腳呼喊,快馬幾步近前,就聽文彥博大喊“反賊就在衙門里,趕緊沖進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