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這軍糧還是要籌措,不若不若先把朝廷各部的俸祿拖上一個月,在籌集三萬石送去,再解燃眉之急。”司馬光是慷他人之慨。
“司馬中丞,你可知曉前線有多少大軍嗎降卒八萬余,威武軍與萬勝軍十萬之多,還有馬匹牲畜,這還不算那些撫恤賞賜。就算人吃馬嚼,一天要吃多好糧草這么弄,若是一旦路上稍有耽擱,后果如何”王安石這個急都在話語里了。
“誒,且不說,司馬中丞之策,最是穩妥,老臣以為,就該這么辦,既不借貸,又能保障前線糧草暫時不缺,一舉兩得。只要打破了大定府,想來大軍更不會缺糧了。”富弼此時對司馬光越發喜歡了。
在場還有歐陽修與趙概,兩人并不開口。曾公亮卻開了口“陛下,要不,就把這錢借了吧”
這句話說出,其實也就說明了曾公亮對于朝廷借錢之事是并不很贊成的,這還是時代的局限,借錢這件事,本就是低三下四的事情,非文人君子所為。但是曾公亮與甘奇之間有關系,所以曾公亮以往并不出言反對甘奇。
但是他其實也不贊成甘奇的辦法,一個宰相,老是忽悠皇帝與朝廷去借錢,這實在是開了古今之先河。
所以曾公亮以往在這種事情上都不發表意見,但是這回他還是發表了一點意見,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甘奇真的因為糧草之事打個敗仗。這是一番權衡定奪之后,曾公亮才開了這個金口。
“曾相,以往可不曾聽你如此無奈之言,既然無奈,那便是心中有擔憂。既然有擔憂,何必出此言語”富弼看出了曾公亮的心態。
曾公亮搖了搖頭“終究還是”
“陛下,先籌糧草吧,事不宜遲。”富弼打斷了曾公亮的話語,也是因為曾公亮的話語,本身就不那么篤定。
為難的皇帝,看了看司馬光,看了看富弼,想了想甘奇的話,點了點頭。
朝堂上的事情,其實甘奇也猜得到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便也心中有數。其實也正中下懷,不就是都盼著打敗仗嗎
敗一仗有何不可敗完誰負責才是重點,輿論如何造才是重點。
至于人設人設不也是造出來的何況還可以危機公關一下,甩鍋局,甘奇會。更何況甘奇可不會真的一敗涂地,大定府必然是囊中之物,這不就又勝回來了
澤州破了,炮彈還剩下一千七八百發,甘奇來到了大定府,遼國的都城之一大定府。
戰前會議,甘奇也不與眾多軍將商議,直接安排“威武軍往北扎營,若是遼人有援軍,必要擊退。草原各部從南攻城,以南北夾擊之態,放東西兩面,以圍而有缺,讓想逃的遼人逃一些走,只追車架,不追人。彈丸有限,已然不多,此番得節約,所以多造長梯。”
眾多軍將得令,其中也有兩個草原部落首領,一個昭武校尉托爾塔,一個昭武副尉扎里合。
軍令之下,其實就是甘奇的布局。威武軍去北,就是斷絕大定府的后路,遼人援軍就算來,也不會多,必然要擊退,也是一個圍點打援的策略。
草原各部攻南面,說白了,爬城墻,火炮時不時放一下,表示關切。爬不上去的,那自然得受點委屈,最好是讓各部互相指責對方作戰不力,到時候甘相公勃然大怒,糊里糊涂就給某些倒霉鬼一頓打。
這不,這就敗了。大定府久攻不下,軍中士卒一日一食,餓得無力作戰,準備撤軍了,遼人大部來援,撤又不敢撤,孤軍深入,重圍之勢,危在旦夕。
就如甘相公危難重圍之中的奏報“臣甘道堅泣血大拜吾皇圣安,大軍危急,怕再難與陛下相見,念之甚悲,臨表涕零,竟無言以對。局勢至此,臣之罪也,以十二萬大軍,孤軍深入,本一往無前之勢,兵行神速,破遼之中京,立足遼東西之中,可制遼再無起勢之日,奈何奈何大軍至此,糧草難濟,前三萬石糧草,杯水車薪,后三萬石糧草久久不至。士卒一日一食,手腳無力,克之不成,遼援軍又至,退之不敢,若退必遭皮室尾隨掩殺,后果難料。若今日臣報國在此,還望陛下勵精圖治,強國強軍,再擊遼人。臣,甘奇甘道堅,在此拜別生死不懼,只愿社稷萬年,江山永繼”
送這封信,得派個親信,比如甘霸。甘霸甘將軍,那是親眼看到大軍前仆后繼攻城,死傷慘重,更是人都餓瘦了一圈,又帶幾十騎突圍,到得東京,渾身浴血,只余。
甘霸,還得把真相帶到東京去,讓天下人都知道甘相公身陷重圍,進退不得。為什么大勝之勢會到這一步甘將軍有文有真相,就問問朝廷為什么糧草不濟
甘相公危在旦夕了,怕是就此殞命了,天妒英才,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