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好”
“第一好,繁華之處,享樂之處也,甘相公以往便愛好詞曲樂音之道,也多流連風雅之地,時不時也貪幾口杯中之物,所謂玩物則喪志,當投其所好。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不至于在荒蠻之地過于生恨。”
“第二好呢”趙頊在王安石停頓之時立馬發問,這第一好倒是有些道理。
“第二好,洛陽文風鼎盛所在,文人士子眾多而且昔日里,洛陽學派與甘相公還多有嫌隙,甚至互相有怨,此去,文壇爭鋒,理念切磋,便也是羈絆心思的辦法,也利于甘相公治學”
“好好好,此第二好甚好”趙頊連連叫好,事已至此,他再也不在王安石面前掩飾絲毫。
“這第三好,便是洛陽乃中原腹地之處,離邊鎮遠”王安石這一句話,就已經代表了意思所在。
離邊鎮遠,那自然就是離軍隊遠。
“嗯甚好”趙頊這回徹底滿意了,徹底被王安石說服了,卻是又問“那該如何如何讓甘相公去洛陽呢”
王安石也毫不思索“臣會進言,既然甘相公執意致仕享福,那便讓甘相公去執掌洛陽學宮,近來洛陽學宮出了無數反對朝廷諸般改革之言,讓甘相公去洛陽府學,便也是為國分憂。”
王安石的意思就是壞人我來做就是了,陛下你就點個頭即可。
當然,王安石更深沉的意思就是給甘奇找一個舒服且離京城近的地方,方便聯絡,說不定哪天說回就回了,來去幾天而已,洛陽一直是大宋朝退休官員最好的去處,甘奇這里也不例外。
趙頊很滿意王安石安排的這一切,卻還說道“王相公,讓甘相公離開京城,實非朕所愿也,若甘相公執意要如此,那也是無可奈何。”
這話不是趙頊在虛偽,而是在交代王安石,要多請奏幾次,皇帝也會多挽留幾次,最后無可奈何才會答應下來,如此能照顧到皇帝的名聲。
王安石自然懂得,躬身拜下“臣遵旨”
趙頊欣慰地點著頭,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話都不必說明,王安石已然會意,完全不像司馬光那個又臭又硬又自私自利的家伙。
“那臣就告退了。”王安石躬身不起,往后準備退去。
“王相公有事無事,當多來宮內走動走動,多多教導朕治國理政之道。”趙頊禮賢下士一番。
王安石再答“多謝陛下厚愛。”
王安石慢慢退出書房,到得門外,輕輕揚頭,看了一眼落日斜陽,也是嘆息一聲,方才邁步走遠。
夕陽在下,御史臺內,反倒一片人聲鼎沸。
司馬光站在臺前正是喋喋不休“今日臺諫兩院皆聚于此,想來事情諸位皆已知曉了,諸位不知曉的我也說說清道明了。君之不明,臣子之罪也諸位皆是御史言官,皆是清流人物,前有我大宋幾代明君,后又子孫萬代仰望,陛下之錯,錯在你我,錯在你我食君之祿,卻不擔君之憂我等還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還有何臉面為后人做出榜樣”
“司馬相公,天子此舉,實在昏庸至極,不僅要把甘相公趕出朝堂,還要奪甘相公家產充公,若是此事讓天子做成,必當遺臭萬年也如司馬相公所言,我臺諫二院也是罪不可赦。如何應對,便聽司馬相公一言”這位說話的名叫范純仁,剛剛升任為幾個同知諫院中的一員,他是先賢范文正公范仲淹的次子。
范文正公之子如此一言,立馬引得諸多諫院之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