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藥丸后她才扶著椅子扶手起身,朝姜翎躬身道:“奴婢昨日情急之下口不擇言,還望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婢這一回,太后娘娘昨夜蘇醒,一直念叨著郡主,不知郡主可否隨奴婢前往慈寧宮看望太后娘娘?”
姜翎聲音微涼,徐徐道:“皇祖母是本郡主的親祖母,她既然醒來,本郡主自然是要晨昏定省前往慈寧宮問安的,既不會因你幾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便不去慈寧宮了,也不會因你苦巴巴地在芙蕖院里跪半天就改主意又要去了,去不去慈寧宮,那是本郡主與皇祖母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明白了嗎?”
秋菊滿嘴苦澀,躬身道:“是,奴婢昨日妄言,還請郡主恕罪。”
姜翎點了點頭,對珠翠道:“你先送秋菊回慈寧宮,我與姑姑隨后便到。”
珠翠應了聲“是”,扶著秋菊離開。
姜翎進內室將濃縮版的健體丸和健骨丸各拿了一瓶放進袖袋里,然后才與月秀一起,往慈寧宮而去。
因太后蘇醒,慈寧宮里喜氣洋洋,宮人們就連走路時的腳步都比往常輕快了許多。
往日里在慈寧宮極不受待見的姜翎,這會兒也受到了盛大的歡迎:宮女太監們在東偏殿門口排成兩隊,待她走近,便齊齊高喊“恭迎郡主”。
姜翎跟月秀小聲打趣道:“姑姑,這算不算夾道歡迎?”
月秀眼眶紅紅的,頷首道:“算,算的。”
主子,您看到了嗎?我們的囡囡長大了,懂事了,也開始受人愛戴了!
月秀從沒懷疑過姜翎已經不是姜玲了。
在她心里,姜玲原本就是善良可愛的小姑娘,之前的種種,不過是她年幼不懂事罷了。
就算世人都覺得遺玉郡主是一塊不堪雕琢的頑石,早已無藥可救。
然而對月秀來說,姜玲卻是一塊璞玉,只需稍加打磨,便能露出她光彩璀璨的內在。
無論姜翎表現得多優秀,在月秀眼里,都覺得理當如此,我的囡囡,原本就這么優秀。
主仆二人穿過宮人的隊列來到東偏殿前,冬梅站在正廳外打起簾子,笑道:“郡主您可來了,太后娘娘念叨了您一早上呢,快快請進。”
姜翎朝她頷首示意,由月秀扶著進了屋。
寢殿里,太后坐于床榻之上,身上穿著墨綠色的綢緞夾襖,頭發重新梳過了,滿頭灰白的長發被館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發髻上還別著兩朵翡翠簪花。
姜翎進來時,春蘭正在伺候太后用燕窩粥。
太后看到姜翎便是精神一振,推開碗不吃了,滿臉笑容地朝姜翎招手:“囡囡快過來,讓祖母看看你好全乎了沒有?”
姜翎心頭一酸,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家自己還病著呢,卻一見面就擔心孫女兒的身體。
她定是全心全意地在愛著自己的孫女兒吧?
姜翎咽下心酸,笑容滿面地在屋子中間轉了一圈,嬌聲道:“皇祖母您看,孫兒好得很呢,吃得下睡得著,還能跑會跳。”
她轉了一圈后就走到床邊,從春蘭手里接過碗和勺,取代了春蘭的位置,舀起一勺燕窩粥,用下嘴唇碰了一下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太后嘴邊,笑道:“孫兒倒是好了,皇祖母您也要趕緊好起來才是,御花園里臘梅開得正好,孫兒還想什么時候和皇祖母一起去摘些來做梅花茶呢。”
太后笑瞇瞇地咽下嘴里的粥,頷首道:“好好好,祖母定然好好吃飯,好好吃藥,早點好起來,陪囡囡去禍禍御花園的臘梅。”
“若是孫兒自己前去,那是叫禍禍沒跑了,但是有皇祖母一起就不是禍禍了,而是恩典,是那些臘梅們三生有幸,累世修來的福氣。”
姜翎從小嘴就甜,可惜她父母去得早,她學了滿嘴甜言蜜語的絕技也無用武之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把太后哄得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