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幾句后,沈貴妃便講起今天新聽到的,關于張百萬的案子來。
沈貴妃的描述,便如同時下撲街文寫手的文筆一般,平平無奇,毫無新意。
本來挺曲折離奇的一樁案子,愣是讓她給講得寡淡如水,太后都聽得快睡著了。
直到她說起解毒劑,說起神醫“翎羽”時,太后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囡囡給我的藥丸子上不就打著翎羽的徽記么?
“你再說說這個翎羽神醫,快說說,她的藥丸子長什么樣兒來著?”
太后一下子坐得筆直,身子還朝沈貴妃那邊探了探,大有‘你不說清楚我就過來了’的架勢。
沈貴妃頗有些自得,畢竟這后宮里的人,若沒點兒手段跟人脈的話,便與蹲大牢沒什么區別,一樣與世隔絕,活得不見天日。
宮里人皆以消息靈通為榮,沈貴妃的娘家二嫂(職業說書人嚴太太)便時常遞消息進宮,讓沈貴妃能夠與時俱進,手邊隨時都有大把街頭巷尾的新鮮事兒。
這也使得她在后宮之中,頗受嬪妃們的追捧。
如今眼見太后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沈貴妃心想:看來把張百萬的案子第一個分享給太后是正確的,看太后多愛聽啊!
她清了清嗓子,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遍這翎羽神醫的藥丸子的神異之處,說得仿佛她親眼見過似的,正眉飛色舞地說著呢,就看見太后娘娘從枕頭底下掏出個小瓷瓶來,笑瞇瞇的遞給她:“來,你看看,是這樣的不?”
沈貴妃心想:您連這樁奇案都沒聽說過,上哪兒去尋摸外面都買不到了的藥丸子?
但是當她把瓶蓋擰開,把藥丸子倒在手心里,見到烏黑渾圓的藥丸上那兩枚清晰的“翎羽”徽記時,沈貴妃懵了。
這回輪到太后得意了,她哈哈大笑,一掃孫女兒出宮后的郁卒,炫耀道:“你們拼命吹捧的翎羽神醫,就是哀家的囡囡,這藥丸子是囡囡出宮前留給哀家的,她說這是特制的,不打算往外面賣來著。”
!!!
這回輪到沈貴妃郁卒了,而且心里酸得像連吃了好幾個檸檬似的,就連身邊的空氣都透著股酸味兒:囡囡這丫頭不地道啊,有這等稀罕物就只想著祖母,我還是她親姨母呢!
也不是姜翎特意厚此薄彼,只是沈貴妃先前存在感刷得少了些,暫時還沒被姜翎劃到自己人那一片兒。
在翎羽制藥沒打響名號前,她是不敢上趕著往外送的,不然就會出現像唐太太那樣婉拒的場面:她倒是好心好意,可人家不領情,多尷尬。
太后笑夠了,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安慰道:“約莫是囡囡第一批做的藥丸子不夠,她也說了,這特制的藥丸子一顆便等于外面賣的十顆,想來下一批藥丸子出爐,就會送給你這嫡親姨母了。”
她說完又十分大度的補一句:“如果她忘了,哀家會提醒她的,你就安心吧。”
聽著是好話,可還是覺得好扎心。
沈貴妃持續郁卒中,說起話來也就興趣缺缺了,心不在焉地聊了一會兒后,便起身告退。
這種郁卒,這種心酸,大概會持續到她收到姜翎送的藥丸子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