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丫頭說話這么討厭,會挨打的知道不?
姜翎氣哼哼地想著,臉上卻帶著三分悲戚七分迷茫,嘆了口氣道:“初來京城時,我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以為是做的一場美夢呢,哪有人在夢里還約束自己辛苦學習的呢?當然是要及時行樂呀,生怕哪天夢醒后又回到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里去了……”
這樣的理由倒也說得通,也勉強解釋了回京這兩年她肆意妄為的原因。
畢竟身份天差地別的轉變后,又有幾個人能堅守本心毫不動搖呢?
許多心志成熟的成年人尚且做不到,更何況那時她才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呢。
姜翎這一通說辭,倒是讓旁人理解了她幾分,對她多少有了些同情,同情之余又有幾分欽佩。
人們總是對逆境求生的人或物天然敬佩,比如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雪松,世人看到時總會不由自主感嘆生命的頑強。
就在姜翎見縫插針地給自己洗白時,仁康堂里卻有人在扒她的馬甲。
還是那座后院,還是那間廳堂,不過跟鎮南王世子蕭觀瀾回話的人卻不是李掌柜。
“世子爺,您要屬下查的事情有結果了,最近十日,只有一位名叫月秀的宮女進出過宮門。”
回話之人是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身材高大健壯,五官端正,濃眉大眼,標準忠厚老實、耿直正氣的長相。
他穿著一身灰青色常服,款式和顏色十分尋常,看不出身份,但腳下卻穿了一雙白底皂色官靴,顯見是位朝廷官員。
蕭觀瀾在太師椅上坐得端正,有些緊張地問:“可知是哪個宮的?”
年輕男子應道:“那位月秀是芙蕖院遺玉郡主身邊的人,前些日子才被郡主從浣衣局接回來。”
蕭觀瀾不禁愕然:竟然是她!莫非這位名叫月秀的宮女在浣衣局有了什么奇遇,因此結識了神醫?不對,她來售賣成藥時,口口聲聲說著‘主子說’,能被她稱為主子的,應該只有遺玉郡主一人而已,莫非所謂的翎羽神醫,竟然是那個不著調的小姑娘?
旋即他又搖頭甩掉這個猜測:那怎么可能!
不過,不管怎樣,有消息總比沒消息的好。
蕭觀瀾輕輕吁了口氣,對那年輕男子道:“很好,這條消息十分有用,鐘都尉你這回可幫了我的大忙,只是,此番行事頗為倉促,不知你那邊是否周全?”
鎮南王身為異姓藩王,卻在宮禁之中安插人手,這消息若是抖露出去,就算朝廷為了南部邊境的安穩暫時不做處置,但一旦南部平定,僅這一條便夠鎮南王府抄家滅門的了。
若不是事態緊急,蕭觀瀾輕易是不會動用這條暗線的。
鐘都尉深知其中利害,點頭道:“世子爺請放寬心,屬下昨日看到宮墻上的暗記后便來尋李掌柜,得知您要查的事,回宮后便以例行檢查為由,直接翻看了最近一個月的宮禁出入記錄,此乃屬下職權范圍內之事,并不算反常。”
蕭觀瀾放下心來,點頭道:“如此便好,你且回去吧,若有事,我會再留下暗記。”
“屬下告退。”
待鐘都尉離開后,蕭觀瀾徑直起身,從仁康堂后門出來,上了等在那里的馬車。
跟車長隨云墨見主子登車,忙問:“世子爺,現在就去魏國公府嗎?”
蕭觀瀾漠然道:“不去,去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