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無論她想要什么,他都會滿足她,而現在,他眼里的不耐煩越來越多,有時候甚至都不肯遮掩了。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所以才失了大哥哥的歡心?
凌華想著,忙將雙腿放了下來,收斂起臉上的憤怒與殺氣,擠出一抹溫和的微笑,對身后站著的一眾使團官員柔聲道:“大家辛苦了,都坐吧。”
使團官員們臉色一白,紛紛低頭道:“臣不敢。”
凌華心情本就煩躁,難得發一回善心這些人還膽敢不配合,當即臉色一冷,“哼”了一聲道:“既然不敢坐,那便跪著看吧!”
眾使團官員面面相覷,卻又不得不聽命行事,只得紛紛跪下。
好在觀眾席是木質的,而且還挑高了不少,棚子里又燒著火盆,地上倒不是太冷,若直接跪廣場地面的話,只怕一場比賽還沒結束,所有人的腿都得凍廢了。
而凌軒并不知道他妹妹莫名其妙的又把使團的官員發作了一番,他正時不時地往太后那邊偷看一眼,無奈隔得太遠,他一眼瞄過去,不是瞧見了皇后,便是瞧見太后,想看到那個被他們擋在身后的嬌小身影,實在太難了。
他朝那邊看得委實有些頻繁,德古山只得提醒道:“少國主,請注意儀態,今日的一切都會被乾國的史官記錄在冊,您看那邊。”
德古山指了指位于皇家觀眾席兩端的兩張簡陋案幾,以及案幾后兩位奮筆疾書的文官。
凌軒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沒表現出不悅的情緒,但心里卻十分不忿:乾國的史官怎么會對他下筆客氣?他就算表現再好,估計也不會有一句好話。
但想歸想,他還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視線,不再不停向右邊張望。
半個小時后,鑼聲再次響起,向德懷再次登上賽場中間的平臺,朗聲道:“請各位才俊立刻停筆,起身將你們的佳作交到出口典薄官員處。”
少年少女們依言起身,比較有序地離場。
接著是第二場比試,書法。
參加書法比試的少年少女們依舊是憑請帖入場,并在入場處領到一份刻印的鄭國公的作品《勸學貼》。
整整一個上午,四個項目,詩詞、書法、對聯還有文章,都是參賽者埋頭奮筆疾書的類型,可以說毫無亮點可言。
姜翎甚至都沒有站起來仔細看看的沖動,就算參賽者里頭有很多熟人。
只有當第四個項目結束后,公布前兩個項目的結果時,整個午門廣場才終于沸騰起來,有了幾分熱鬧景象。
向德懷拿著獲得優勝的十份詩詞手稿,走上廣場中間的平臺,朗聲道:“各位請安靜!經過四國各大家聯合評審,選出安平二年詩詞競技前十名,現在由老夫吟誦這些詩詞,將其廣而告之,沒聽清也不要緊,開春后,國子監會將四國競技的大部分作品做成書冊發售,包括落選作品。”
乾渠對面各大茶樓酒肆的人早就跑動起來了,紛紛湊到拒馬樁前,豎起耳朵等待這位白發蒼蒼的國子監祭酒念詩。
他們裝備還挺齊全的,一塊木板,一摞白紙,一根木炭,以及一個會寫字的,和一個跑腿快的。
待廣場上安靜下來后,向德懷才拿起其中一份手稿念了起來。
“第十名,東齊,李明宥,詞牌浣溪沙,詞名《風寒芳菲滿園芳》。”
這位第十名來頭不小,是東齊太子李明昱的胞弟。
向德懷頓了頓,才繼續念道:“風撼芳菲滿院香,四簾慵卷日初長,鬢云垂枕響微鍠。春夢未成愁寂寂,佳期難會信茫茫。萬般心,千點淚,泣蘭堂。”(注)
向德懷這邊剛念完,拒馬樁外的臨時“記錄官”們已經寫完了,交給跟來跑腿的店小二,讓他將剛出爐的詩詞速速拿回去,在自家酒肆或茶樓里念給花了真金白銀買位置的客人聽。
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比賽結果,這大概就是哪怕明明很無聊,眾人卻非要眼巴巴等著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