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不過是說了句大實話,卻不小心觸到了小柳氏的逆鱗,周胤文是她最大的驕傲,豈容旁人說三道四?
小柳氏厲聲道:“大姑太太你那是什么眼光?咱們文謙素有才名,誰不稱他一句文謙公子?誰不夸他才貌雙全?怎么在你嘴里就木訥了?文謙可是你親侄子,有你這樣當姑姑的?”
周太太被小柳氏一頓搶白,火氣險些沒憋住也跟著發作起來,但想到兒子的親事,她只得陪著笑臉道:“哎呀瞧我這破嘴,是我說錯了,還望大嫂莫怪,文謙的確是個好的,可今兒被邀請的那些個年輕公子,也有不遜于文謙的,萬一那丫頭挑花了眼……”
這也正是小柳氏擔心的,所以才下帖子請周太太來。
文謙再好,爵位到他頭上時也僅僅是個伯爺了,而且還沒法再往下傳。就地位上來說,確實略微差了一點點。
“所以,我這不是請大姑太太來家合計合計嗎,怎么才能讓那丫頭非文謙不嫁。”
周太太并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疑惑道:“大嫂,不是我說你,先前那丫頭為了文謙死去活來的時候,你怎地沒有趁機求娶?若那當口去跟那位老祖宗提一提,再讓那丫頭尋死覓活地鬧一鬧,這事兒說不定就成了,何至于現在才來犯愁?”
小柳氏翻了個白眼:“我那時不跟你一個想法么,以為那位的嫁妝都花用得差不多了,也就是這幾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兒,哎……”
“大嫂你從哪兒聽來的?”周太太好奇地打聽。
小柳氏想了想,還是決定據實以告:“宮里那位老祖宗不是快不行了嗎?這幾日在讓慈寧宮的人清點她的私庫呢,咱們娘娘嘛,也是有些門路的,早些年在慈寧宮安插了人手,于是就得了信兒,聽說光是奇珍異寶田產商鋪的清單,就列了幾丈長,還是用的蠅頭小楷,至于真金白銀那就更不必說了,說是比國庫還富三分呢!”
周太太聽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什么叫富可敵國,這才真是富可敵國啊!
小柳氏拋出這個驚天大秘密后,又繼續問計:“如今嘛,咱們娘娘也是同意了這樁親事的,只要那丫頭點頭,金山銀山可就都姓周了,將來文謙發達了,還能忘了你這姑姑不成?”
一想到未來自己能坐擁如此財富,小柳氏瘦削的臉頰和突出的顴骨似乎都在隱隱發著光。
周太太心里冷笑:等我兒拿到了金山銀山,也一樣不會忘了你這位舅母的。
“這可不太好辦吶,這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得人愿意不是?就算使計娶進了門,那萬一要是合不來,還沒生養就和離了,不也一樣什么都落不下?不如讓文謙再去找那丫頭說說?”
小柳氏嘆了口氣:“文謙這孩子太實誠,找是找過了,可那死丫頭這會兒拿著喬呢,愛答不理的,看她進門后我怎么收拾她。”
周太太暗暗撇了撇嘴: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著怎么磋磨人了,小戶人家出來的婦人,果然沒什么見識。
她只顧著鄙夷自家嫂子,卻全然忘了,她的母親也是小戶人家出身。
“嫂子,這事兒你容我回去想想,你也再好好想想,若是有空,不如去宮里問問咱們娘娘,切莫自做主張,反而壞了事。”
小柳氏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議,反而還白送了一個秘密出去,心里不痛快,態度冷淡了不少,只應了一句“曉得的”,便讓身邊嬤嬤替她送客了。
來時親親熱熱親自上二門迎接,走時卻讓一個老嬤嬤送客出門,前恭后據,河還沒過呢就開始拆橋了,還說什么不會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