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不敢自作主張,只得硬著頭皮進去通稟,片刻后出來回話:“太后娘娘這會兒正好醒著,王妃請。”
鎮南王妃笑瞇瞇地跟在春蘭身后進了寢殿。
太后“虛弱”地靠在床頭靠枕上,看向緩步行來的楚小婉:數年未見,她好像沒多大變化,明明年紀一大把連兒子都到可以說親的歲數了,她卻仿佛還是當年那般模樣,柳眉杏眼,粉面桃腮,嫻靜時宛如江南水鄉的大家閨秀,看起來溫柔甜美極了,然而一開口卻像西北悍匪似的,滿嘴糙話,走路也是大步流星風風火火,莫說不像名門淑女,甚至都不太像一個女人。
當年老魏國公可沒少為她的親事費心,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十八歲還沒訂下人家兒。
后來她不知怎么跟鎮南王府的二小子看對了眼,然而各自回家里一說,兩家的大人都對這親事不太滿意。
魏國公夫人嫌棄蕭如用是家里的老二,不能襲爵,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
王妃則嫌棄楚小婉沒個女人樣兒,嫌棄她粗鄙。
然而誰能想到這么兩個小年輕鬧起來會那般驚天動地,連宮里的皇帝皇后都給驚動了,兩家大人沒辦法,只得捏著鼻子同意了。
再后來,鎮南王府的嫡長子戰死,二兒子襲爵成了鎮南王,當年的瘋丫頭成了王妃。
這些年夫妻倆同息同止,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哪怕是上戰場,夫妻倆都一起并肩殺敵。
這樣的夫妻之情,委實叫人羨慕,但也僅僅是羨慕而已。
尋常閨閣女子,哪有愿意上戰場的?哪怕是精于騎射的人,也多半是將之當成一種愛好或是一種技能罷了,而不是真要用來與敵人拼殺。
見到楚小婉,太后的心情有些復雜:蕭觀瀾這孩子是個好的,雖然年幼時荒唐過一陣子,但浪子回頭后真是個很不錯的少年郎,無論是人品還是心性還是模樣,都無可挑剔。
可問題是,他是嫡長子,未來肯定是要襲爵的,一旦襲爵,南境的事情就會變成他肩上的擔子。
囡囡若真跟了他,豈不是也要去南境那等蠻荒之地吃苦?否則便要兩地分離,飽受相思之苦?
若僅僅是吃苦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戰場上刀劍無眼,哪怕是身手極好的武林高手去了戰場上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中年喪夫老年喪子,這是人生無法承受的痛苦。
鎮南王府里那位足不出戶的老太妃便是前車之鑒。
因此,當姜翎提起蕭觀瀾時,太后不過是隨口應了一聲,以寬她的心,并沒有真打算替她說合。
只是沒想到如今楚小婉竟突然回京了,莫非是為她兒子的親事?
若她真提這個,我是該拒絕還是順水推舟應下來?
太后糾結不已。
這時楚小婉已走上前來,蹲身行了個福禮:“臣婦拜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虛弱”地道:“免禮,賜座。”
春蘭聞言忙端來一張鼓凳,示意王妃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