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嬤嬤是她跟前的老人,她斷不可能因小輩的一句話就讓身邊人難堪,于是笑著轉移話題:“瞧本宮這記性,竟忘了賜座,遺玉快坐下說話。”
大宮女司琴忙端了一張鼓凳擺在姜翎身側。
姜翎依言側身坐下,等著皇后發話。
皇后笑容和藹,眼神仿佛一位慈祥的長輩,語氣越發輕柔起來:“說起來,你也滿十三了,雖然大乾女子這個年歲談婚論嫁還略微早了些,但若兩情相悅,早些定下也無妨,文謙雖然比你癡長幾歲,但他心性純善,想來也愿意等到你及笄再行婚禮的,早些定下來,他好安心讀書考取功名,你呢,也算得償所望,皆大歡喜,本宮便做一回冰人,替你倆做個媒,如何?”
大乾女子,大多是及笄定親,年滿十八方出嫁,皇后愣是把婚禮時間提前了三年,這樣一來,只用再等兩年,姜翎的嫁妝便會改姓周、可以任她予取予求了!
姜翎并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嫁妝,所以她對皇后的行為頗為費解:承恩公府的人便那么寵周胤文那二愣子?他想要什么,便合族為他謀劃?就連皇后都主動為其張目?
姜翎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皇后娘娘您可能誤會了,遺玉與周公子并未兩情相悅。周公子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言,就算世上女子都死光了,也不會娶遺玉為妻,此事人證頗多,令遺玉一時成為京都笑談,當然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遺玉并未將周公子的魯莽與無禮放在心上。另外,遺玉也從未說過心悅周公子這樣的話,無論人前人后,都未說過,何來兩情相悅?皇后娘娘您若真想做媒,不如考慮考慮德雅姐姐的婚事,德雅姐姐比遺玉年長兩歲,眼看就要及笄了……”
她說完,一臉羞澀地以袖掩面,望著皇后,笑得既可愛又靦腆。
皇后沒想到姜翎竟然這般能言善辯,事態有些出乎她的預料,這令她有些上火,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澆熄了心頭的火氣,笑道:“那不過是文謙少年心性,一時說的氣話,如何能當真?你既心中有他,莫非這點兒小過錯都不肯原諒?”
姜翎站起身來,蹲身一禮,斬釘截鐵地道:“皇后娘娘容稟,遺玉心中并無周公子,并且從未有過,還望皇后娘娘明鑒。”
姜翎把原身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推了個一干二凈,反正這年代沒有高科技設備,也不用擔心皇后會甩出一段錄音來打她的臉。
這一番近乎耍賴的話倒把皇后滿肚子的說辭都堵在了喉嚨口,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噎得難受。
良久后她才神情不悅地質問道:“既然你說對文謙無心,落水一事又作何解釋?”
姜翎一臉無辜地解釋:“回稟皇后娘娘,臣女不會水,落入水中自然是逮誰抓誰,周公子離得最近,臣女情急之下想抓一根救命稻草而已,誰料竟被一些心懷叵測之人解讀成了遺玉心悅周公子,想生米煮成熟飯?皇后娘娘,臣女只是落水而已,哪里就能煮成熟飯了?這種說法如此荒謬,竟然還流傳甚廣,甚至還有沒腦子的人會信,委實荒唐。”
皇后感覺姜翎意有所指,好像隱隱在罵她,但她又不能對號入座,然后罵回去,心里別提有多不得勁兒了。
她沉默片刻后才道:“看來倒是本宮誤會了,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作罷,你且先回去吧。”
待姜翎行禮告退后,皇后沉默了良久,暗地里險些咬碎了自己滿口銀牙:是誰說這死丫頭生性愚鈍易于哄騙的?是誰說能將她耍得團團轉還讓她感恩戴德的?
……好像是德雅!
皇后轉頭對金嬤嬤道:“去給本宮叫德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