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瞇著眼睛,努力擠出一抹憨厚的笑容,語氣誠懇地道:“老板,我們是循規蹈矩的大乾商人,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本來,這門生意以前是我二叔在做,只是他上了年紀,這兩年身體也不大好,又思念故土,這才將生意轉給我,我們原本是有鋪子在巫咸城的,只是久不來打理,已經被房東收回去挪做他用了,這個當口我們也不敢鬧事,只能另尋鋪面,還望老板給個機會,商談一二。”
那位老板并不相信,皺眉不悅道:“誰知道你說的真假,你找別家去吧,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蕭觀瀾賠笑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們是細作,老板你不舉報才會被連坐,若是不放心,完全可以留一個可信的人在店里,時時監督著,一有異動立即上報,不僅不會被連坐,還能拿到賞金,鋪子也租出去了,何樂而不為?”
那中年人愣了愣,覺得好像也有些道理。
蕭觀瀾又道:“而且,看如今這情勢,越來越多的鋪子撐不下去,紛紛關門歇業,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少,空置的鋪子越來越多,每空一個月,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呀。”
中年人猶豫了,思索片刻后問:“你說你二叔在巫咸城曾經有商鋪,且說說位置,沒準我見過。”
蕭觀瀾松了口氣,話說到這份上,證明這位老板動心了。
所謂的商鋪,其實是鎮南王府密探的據點,當初為了刺探情報,這位密探跟前任大祭司打過交道,后來,前任大祭司的勢力被清洗,這位密探為了自保,不得不放棄那個據點回了大乾。
那個據點大概率還沒有暴露,畢竟那位密探全須全尾的回到了大乾,也沒被人追殺。
蕭觀瀾當然不會冒著風險去當接盤俠,而且那間鋪子的租金早就到期了,不過拿那間鋪子來糊弄一下面前的房東還是可以的。
蕭觀瀾報了那間商鋪的位置,又提了一下那位密探的化名,以求取信這位老板。
中年人聽完后沉吟片刻,頷首道:“看來你沒有說謊,我跟你二叔打過照面,雖然不熟,但也知道他是個正經生意人。”不正經的生意人這會兒早就掉腦袋了。
蕭觀瀾忙隨聲附和:“是,我二叔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他經常跟我說起巫咸城,滿嘴都是夸贊,還說如果不是講究個落葉歸根,他甚至不想回大乾。”
那中年人很警惕,慎重道:“你不必拿這些話來糊弄我,說得再好聽,房租也是不能少的,還有,你說的安排人盯著鋪子,我也會安排的,這些都要寫進契約里。”
蕭觀瀾連連點頭:“是是是,就按老板說的辦,你看這契約……”
中年人擺手道:“契約不急,丑話先說前頭,第一,你們的路引和文牒必須扣押在我這里,第二,租金一年一付,第三……”
那中年人到底是生意場上的人,能在巫咸城里置辦下這么大鋪面,還是有點兒手段的,一堆條條框框從他嘴里說出來,把蕭觀瀾幾人限制得死死的。
當然,蕭觀瀾也沒有一股腦兒應承下來,該討價還價的就討價還價,該拒絕的就拒絕,倘若他一味忍讓,什么不平等條約都簽,那才叫奇怪,容易引起懷疑。
一番嘴皮子工夫下來,消磨了三四個小時,才總算敲定好契約的條款,雙方各有讓步。
當然,蕭觀瀾他們讓得更多一些:房租半年一付,扣押路引和官文,雇傭房東的侄兒做二掌柜……
總的來說也算是皆大歡喜了,至于蕭觀瀾等人將來撤離南華后,這位房東還歡不歡喜,那就取決于他們會不會暴露了。
至此,在離開乾國二十天后,姜翎等人終于再次有了一個尚算安穩的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