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少女含笑的嗓音,云燼攥著帕子的手指更加用力,綢緞的面料被攥出了褶皺,他心思深,然而到底是年紀小,很多情緒還沒有辦法立刻就藏起來。
他必須盡快適應。
在阮棲含笑的視線下,少年緩緩抬起頭來,屋里映進幾縷陽光,也照亮了少年精致秾麗的眉眼。
因為年紀尚小,竟有幾分雌雄莫辯的美感。
阮棲微微怔住,被這尚顯稚嫩又格外出眾的美色晃了下眼。
好吧,這個世界的小可憐也是個漂亮的小可憐。
對少女驚艷又喜愛的目光,云燼何其熟悉,又何其厭惡。
那些人,那些妄想觸碰他身體的人,在一開始看見他時,都是這樣的眼神,赤裸裸地將他抽筋剝骨。
云燼忍著那種生理上的抗拒,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語氣小心又忐忑,嗓音軟軟的。
“我怕你趕我走。”
他低著眸子,睫毛又長又翹,密密地搭在眼下,精致的臉上還帶著些細小的傷口,有種脆弱的易逝感。
“我怕我不乖,你會趕我走。”
這話半真半假,他是真的不想離開。
留在這里,是他唯一且最好的選擇。
阮棲被他這副模樣弄得心軟,輕輕嘆氣。
“不會趕你走的。”
她很認真地說:“是我把你帶過來的,我說過會好好照顧你,你安心在府里待著就好。”
云燼抿著唇,眸光破碎而微弱,聲音也低低的。
“謝謝小姐。”
阮棲無聲感慨:真的是個小可憐啊。
她想再說些什么,忍不住偏頭咳了兩聲,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咳嗽,結果一聲又一聲,始終停不下來。
云燼有些怔然地看著她,攥著帕子的手指緊了緊。
因為咳嗽,少女明亮的杏眼里蒙了一層水色,臉頰泛著紅,有些氣悶地捂著胸口。
她,身體不好嗎?
阮棲咳了半天,始終平復不下來,已經感覺到胸口在隱隱發疼了,額頭上出了一層汗珠。
外面聽到聲音的蘭秋連忙過來扶住她,一臉擔心。
“小姐。”
她扶著阮棲往回走,高高地揚著聲調。
“請大夫,快把大夫請過來!”
房門半掩著,院子里登時便變得亂糟糟的,忙活著請大夫,燒熱水。
不管這種事情發生了多少次,每次大小姐發病,院子里的人都緊張得不行,一旦她出了差錯,她們這些丫鬟婢女都是要陪葬的。
云燼有些踟躕地下了床,站在門口往外看。
沒人顧得上他,都在忙著照顧少女。
云燼抿著唇,看到了一直守在門口的李順。
不管外面多么亂,他都安安靜靜地守在門口,因為阮棲吩咐過。
李順看了云燼一眼,破天荒地開口。
“小姐身體不好,娘胎里帶來的病,很難治。”
云燼垂下眼,長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令人摸不透他的情緒。
李順說完這句話,就什么也沒說了。
他恪守本分,只當個侍衛。
云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給他治過傷的老大夫被人從外面請過來,才抿抿唇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