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家的司機姓李，年紀不算太大，以往因為游蔓性格的原因，幾乎不跟她搭話，但現在熱絡不少，偶爾會跟阮棲聊兩句。
正是放學的時間，路邊鬧哄哄的，有車輛不停按著喇叭，學生們三三兩兩地結對，聊著些有趣的事情。
阮棲拉開一側車門，先把書包放進去，開車的老李扶著方向盤，語氣和藹地搭話。
“累了吧？”
他遞過來一瓶酸奶，這才看見上車的還有一個人，微微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
“小季也在啊。”
季時微微頷首，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沒有太多情緒，瞧著不太像這個年紀的少年，眉眼精致地像幅畫。
“麻煩您了。”
阮棲把酸奶插上吸管遞給他：“喝嗎？”
季時接了過來，這次眼里帶了很淡的笑意，五官的棱角無聲軟化下來，有了些靈動感，那雙線條精致的眸子半彎，美色蠱惑人心。
“謝謝。”
阮棲低著頭，像是沒注意到他的變化一樣，態度自然到有些冷淡。
季時握著奶盒，指尖搭在膝蓋上輕輕叩了兩下，像是在斟酌什么，半晌才開口。
“抱歉，我似乎勉強你了。”
阮棲摳著手指，嗓音悶悶。
“沒有。”
季時似乎喝了口酸奶，再出聲時聲音裹了層甜軟的香，輕輕安撫她。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討厭我。”
司機豎耳聽著，覺得這話題怪怪的。
阮棲終于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盯著季時瞧，少年大方又坦蕩地垂眸跟她對視，搭在膝側的手指卻收緊了，輕輕摩挲著虎口。
她看了半晌，突然伸手覆上季時握著奶盒的那只手，一觸即離，留下的觸感卻仍舊讓人不可忽視。
他的手極漂亮，骨節分明不突出，手背上有明顯的血管脈絡，卻并不給人脆弱感，而是一種精雕細琢的精致。
季時微怔，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聲音喑啞，壓得低低的。
“你……”
阮棲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討厭你。”
剛剛簡單的肌膚相碰，她的心跳卻一瞬間加快了，這種感覺讓阮棲無所適從，還有一種走向宿命的茫然感。
就好像她下定決心堅決不要做的事情，現在又要再做一遍了。
季時抿著唇，安靜地等著她的話。
阮棲沉默了會兒：“但我也不想喜歡你。”
握著奶盒的手指一瞬收緊，吸管處溢出了白色奶漬，洇濕了校服一角。
少年卻渾然未覺，那雙眸子黑漆漆的，落在阮棲臉上，聲音低不可聞。
“為什么？”
阮棲能感覺到季時有意無意地在接近自己，這樣的事情在他身上是極反常和明顯的，然而他越是靠近，阮棲就越想退。
她沒有說出自己心里那微妙的預感，只是別開臉，隨口找了個理由。
“就是覺得咱倆不是一路人。”
一個學渣，一個學霸，看上去確實不是一路人，但季時隱約明白，她指的并不是這些。
車里氛圍凝滯，連司機老李都察覺出不對勁兒，也不敢隨便開口，只心里打鼓，聽不明白兩人究竟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