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無人應答，床頭的燭光越來越暗，漸漸燃盡了。
慕枕垂著長睫，手指伸進被子里，輕輕把少女的臉頰捧出來，她在被子里悶了好一會兒，臉頰一片溫熱，暖乎乎的。
落在頰邊的手指有些顫，慕枕抿著唇，輕輕湊過去，隔著自己的拇指碰上她臉頰，半闔著的眸子斂住一半神色，眼里沉著黑潤潤的情愫。
他輕聲呢喃：“師姐——”
少年嗓音沉得極低，帶著難以言喻的祈求。
“師姐別不要我。”
無論發生什么，都別不要他。
這天夜里并不平靜，慕枕抬眼看著糊著薄紙的窗戶，那里落了一小片的黑霧，或許是顧忌著師姐在，門外的人并不敢貿然進來。
慕枕垂下眼，給阮棲掖了掖被角，把人裹得嚴嚴實實才起身出去。
他只穿了雪白的里衣，身形更顯清瘦挺拔，眸子黑漆漆的，沉在夜色里讓人看不分明。
左竟恭恭敬敬地行了跪禮，黑袍遮身，從頭到腳都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黑霧，他低著頭，發音有些別扭。
“請您跟屬下回魔域，魔域現在動蕩不堪，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
魔和人不同，他們以欲為重，以力量為尊，簡而言之就是誰強服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壓抑自己的欲望。
慕枕半低著眼，食指輕輕摩挲著自己手腕，聲音很淡。
“我不是魔族人。”
左竟伏在地上，是完全臣服的姿態。
“您或許不生活在魔域，但您確實是魔族人，屬下不會認錯。”
他從上一任魔君那里跟過來，對這種強大的同源力量十分清楚，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的魔君會不生活在魔域，但他是認定了的。
只要這樣強大的力量，才能平定魔域，帶著他們魔族抵御外敵。
慕枕沒有立刻開口，他瞇了瞇眼，眸子里轉瞬便浮出幾分猩紅之色。
“我現在是無上派的弟子，我要跟著師姐，不會跟你們回去。”
他說無上派時什么情緒也沒有，說到“師姐”時眸光卻輕輕一動，左竟茫然抬頭，摸不準這位魔君是什么意思。
左竟想了想：“主子，您身上有很重的煞氣，越修煉就越掩不住，無上派要是發現了不會留您做弟子的。”
他補充道：“包括您現在的那位、那位師姐。”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門派里的弟子是未來的魔君，他們這些自詡正派的人恐怕會趁著魔君還未回魔域而趕盡殺絕。
慕枕低聲：“我知道。”
他抬眼看向外面，把情緒掩得極好，平淡至極。
“掩不住就掩不住，我受著。”
師姐要殺要剮，他都受著。
左竟皺緊眉頭，忍不住勸他。
“魔君，屬下不懂您為什么要留在仙門，咱們魔族跟這些正派人物勢同水火，沒有一點交好的可能，您現在應該跟屬下回去，壯大咱們的疆域。”
在左竟看來，仙門都是卑鄙之人，雖然自詡正派，但做的都是自私自利之事，他對這些正派人物有很大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