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娜去了黑女巫那里,直到天亮都沒有出來。
因為顧忌著黑女巫的存在,阮棲沒有貿然跟進去,只是透過開了狹窄縫隙的窗戶往里瞧,看到了那個黑女巫的模樣。
泛黃耷拉的皮膚,滿是褶皺又干巴巴的臉,干枯稀疏的頭發,還有鷹鉤鼻,漆黑的連帽斗篷。
怎么說呢,長得就很女巫。
阮棲把一邊站著看雪的艾洛爾拉過來,咕咕噥噥。
“快讓我洗洗眼睛。”
艾洛爾乖巧地站在她面前,任她打量,阮棲本來就是隨口說說,這么一瞧卻瞧見了什么。
她伸手拈起他垂在胸前的一根金色頭發,有些驚奇。
“你掉頭發了?”
艾洛爾的頭發不算太長,但也不短,尤其是把卷曲的弧度拉直之后。
她認真地說:“像金線一樣。”
混在那堆真的金線里面,不知道能不能以假亂真。
艾洛爾抓住自己的發尾晃了晃,真誠地問她,“你想要嗎?”
阮棲失笑:“我要你就扯下來給我嗎?那也太傻了。”
她拍拍艾洛爾肩膀,把那根頭發收起來,莫名感慨,“不知道你的頭發長起來是什么模樣。”
那樣就更像精靈了吧。
艾洛爾乖乖道:“我可以留長給你看。”
阮棲笑笑,沒應聲。
她可等不到那時候。
快天亮的時候,芙娜從屋里出來了,小臉興奮地紅撲撲的,不知道又學到了什么樣的魔法。
阮棲看著小姑娘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后走,微微蹙眉。
芙娜還小,她的魔法其實沒有真正地傷害到誰,這個黑女巫太年邁了,她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來。
問題是,這個村子的人太反感魔法了,尤其是對黑女巫。
阮棲想起第一天來這里時那些會說話的桌椅,那些人都是被黑女巫詛咒后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包括西婭口中出去干活的獵人丈夫。
他們被魔法變成各式各樣的東西,有很多都回不了家。
阮棲牽住艾洛爾,兩人一起行走在雪地里,只是這次走了沒幾步,地上的雪突然化了,以一種肉眼可見地速度。
不止是雪,周圍的景色也在一起變化,白茫茫的天地被生機勃勃的綠色籠罩。
阮棲怔怔看著,才發現已經到了春天。
她看向艾洛爾,艾洛爾拈起她肩膀上的一片落葉,告訴她,“我們得回去看看芙娜。”
春天萬物復蘇,卻沒有給芙娜帶來生機。
阮棲趕到時,她已經被村民綁在了村口,那些人把她當做黑女巫,手舉著火把要燒死她,西婭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看著女兒的凄慘模樣無動于衷。
芙娜從最初的拼命求救,到現在的安靜沉默,經過了不到半天時間。
阮棲想,她應該覺得很委屈,她有學習魔法的天賦,也學得很好,沒有傷害過別人,現在卻要被母親和村民燒死。
艾洛爾微微抬睫看著這出鬧劇,碧綠的眸子里映出點點橙光,瑩白的面龐帶著一絲默然。
阮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卻覺得這一刻的小王子和往常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