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大了，阮棲抖落肩上的碎雪，抬腳往上走。
她的聲音裹挾著一點厚重的風聲，有些模糊不真切。
“小叔叔，新年吃餃子了嗎？”
客廳里亮著一盞小燈，電視里重播的春晚熱熱鬧鬧的吵著，燕頌捏了捏指骨，微斂著眉眼，語調顯得靜而緩。
“嗯，吃了很多。”
阮棲站在門前，想他這個時候大概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
她又問：“吃的什么餡的？”
燕頌沒答，反問她，“你呢？”
阮棲笑了下：“媽媽包了好幾種餡的餃子，我吃了蝦仁肉的。”
燕頌輕輕揚了下眼睫：“聽起來不錯。”
阮棲仰臉，看著這扇門。
她當初推開這扇門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里留那么長時間，也沒有想過，因他而起的思念會這么綿長，這么難熬。
阮棲不自覺地彎了彎眼睛：“小叔叔，我看到你給的壓歲錢了。”
很厚實的一個紅包。
阮棲一手推開門，一手握著手機，“所以我覺得，也得給你一個新年禮物。”
門鎖“咔噠”一聲響，燕頌下意識回頭看過來，眼里容了她，幾乎瞬間怔愣。
阮棲外套上都是雪，她怕冷，圍巾裹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漆黑的、明亮含笑的眼睛。
她歪歪腦袋：“小叔叔，”
少女含笑重復：“新年快樂。”
燕頌站起來，卻沒有往她的方向走，客廳那盞小燈沒有玄關的亮，他身影半暗，而少女帶著滿身的光。
他突然無言，只是用力捏了捏喉嚨，眼睫半垂，“怎么回來了？”
阮棲脫了外套，行李箱靠在門邊，邊走邊摘下圍巾。
“你應該說，歡迎回來。”
她走到燕頌面前，拿冰涼的手背貼了貼他的側臉，燕頌怔怔抬眼，就撞進少女漆黑的杏眼里。
阮棲第一次大著膽子做這么親近他的事，心跳很快，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看他。
她本想裝得若無其事一點，然而一張口那點冷靜就全破滅了。
“咳咳咳——”
她被自己嗆到，一句話沒說出來咳個不停，臉都憋紅了。
燕頌默默給她倒了杯溫水端過來。
阮棲抱著杯子，覺得這時候說什么都不合適。
她絞盡腦汁地起話題：“小叔叔，我給你帶了晚飯。”
餃子是羅雅君包好的，下鍋一煮就行。
阮棲很快躲進廚房，權當自己沒有做過什么事。
燕頌幫她拿了碗筷：“怎么不在家里多待幾天？”
她原先要等到初五才回來的。
水很快就開了，熱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
阮棲小聲說：“這里也是我的家啊。”
燕頌沒否認，在她沒看到的角度彎了下眼。
阮棲把餃子盛出來，她在車上輾轉了大半天，這會兒也餓著。
電視上仍然播放著春晚，阮棲把音量加大一點，屋子整個就熱鬧起來。
阮棲吃得少，沒一會兒就托著臉看燕頌，他吃相很優雅，眼睫安靜地垂著，唇瓣被燙出點點嫣色。
雖然明知道答案，阮棲還是問了：“你不是說自己要在燕家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