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頌口中的老師其實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今年才剛被學校返聘回去,生平最嗜酒,自己喝不行,還得有人陪著。
他帶阮棲過去時,這位老教授還吆喝著晚上要再喝幾盅,被老伴兒一個勁兒地嫌棄。
燕頌先叫人:“老師,師母。”
阮棲粘在他身邊,有點緊張和無措。
“我要怎么稱呼他們啊?”
燕頌牽了下她手腕,讓她站到自己前面來,語調微緩。
“跟我一樣。”
兩位老教授已經走過來了,阮棲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
“老師好,師母好。”
李慈先剎住步子,頗有些驚詫地打量阮棲,“這是——”
屋里暖和,燕頌接過了阮棲的外套,跟李慈解釋,“我之前跟您說過的,她叫阮棲。”
李慈恍然:“對對,是跟我說過。”
他小聲嘀咕:“還以為早就送走了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
阮棲有些局促地被安置到沙發上,路海月難得看見個小輩,也不給老伴溫酒了,先拿了堆零食塞給阮棲。
她是很和藹的面相,很愛笑,阮棲聽她說才知道,其實她和李慈都帶過燕頌,一起待了好幾年。
李慈嗜酒,燕頌又好不容易來一趟,飯還沒開始吃,他就已經把酒拿出來了。
路海月喊著阮棲來廚房幫忙,給她分了點小活。
“早就聽說燕頌往家里帶了個孩子,現在一看,你都是個漂亮姑娘了,哪能叫孩子。”
阮棲愛聽這話,笑瞇瞇地應,“對呀,才不是孩子。”
路海月還有點感慨,燕頌當時就說往家里領了個孩子,沒說年紀沒說男女,她也就沒當回事。
現在才知道,他是往家里藏了個姑娘。
這心思,說沒有什么,路海月是不信的。
吃完飯,李慈還沒停酒,燕頌也就得陪著,眼看著眼尾都飛上幾抹紅,阮棲有點擔心,給他塞了把剝好的堅果。
“醉了嗎?”
燕頌撩起眼睫看她,漆黑的眸子水潤水潤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看上去卻還很清醒的樣子。
“沒有。”
阮棲不太相信,但也不能打斷,就只能跟著路海月上樓聊天。
因為擔心燕頌,阮棲聊天的時候總是分心,路海月發現了,忍不住笑了笑,主動開口,“這老頭子一點分寸都沒有,燕頌該喝醉了。”
阮棲悄悄附和點頭:“我也覺得他得喝醉了。”
有師母在場,李慈總算是停下酒了,還強撐著精神送他們出門。
房門一關,阮棲就果斷把燕頌扶住了。
燕頌半低著眼,眸光安安靜靜地落在阮棲身上,語調溫吞。
“沒醉。”
沒醉是真沒醉,他并沒有上次喝得多。
阮棲狐疑瞅他,伸出三個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你說說這是幾?”
燕頌沉默下來。
阮棲就知道,“就說你喝醉——”
手指突然被人攥住,燕頌垂著長長的羽睫,動作緩慢而細致,把她的手指攥住之后,悶悶笑了起來。
阮棲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總是很少,像這樣的笑更是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