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醫生帶著顧南喬,來到了住院樓。
顧南喬跟在他后頭,眼睛看過一間間敞開的病房。
這里的病房都是單人間。
房間簡陋單調,擺置的東西加起來還沒十樣。
窗戶都是改裝過,用鐵欄圍住,防止有人能跳窗自殺。
病人穿著病服,呆滯的面對著窗戶里那一縷縷微弱的日光,照曬著。那股衰弱頹廢的氣息,彌漫著整個樓層。
他們猶如被關進籠子的小鳥。
“啊!!我的內褲怎么又不見了!”這時,有男人粗狂的聲音大聲呼喊。
接著,一個身影從顧南喬面前沖了出來。
顧南喬反應快速,朝旁邊一躲。
爾醫生嚇了一跳,見顧南喬沒受傷,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抓住男人的衣袖子問道:“17號,你這又是怎么啦?”
男人年紀看起來有三四十了,此時氣的面色漲紅:“我的內褲不見了!”
他說話的時候,雙手緊緊握拳,整個人氣的在發抖,兇神惡煞。
一旁的護士急忙走了過來:“17號,你說的是哪條內褲?”
男人:“一條藍色,上面有星星的!這是我弟弟買給我的,我穿沒兩次就不見了!”
護士恍然大悟:“啊,那條內褲我在13號的身上見她穿過,我就說她一個老婆婆怎么突然有條那么大的內褲......”
男人咬牙切齒:“又是這個老太婆!我要去找她算賬!”
說著,他怒氣沖沖。
氣勢兇的幾個護士攔都攔不住。
爾醫生只好朝一個護士使了眼色。
那護士熟練的掏出鎮定劑,扎入男人血管里。
沒幾秒,男人氣焰消了,被人扶回關房間里去。
周圍又恢復了往常,眾人的表情都淡定冷漠得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顧南喬漆黑的眼眸掀起淡淡的涼薄和譏諷。
爾醫生朝她解釋道:“剛剛那位是躁狂癥患者。”
他帶著顧南喬繼續往前走。
突然,聽得后頭女人幽靜淡漠的嗓音傳來:“你們精神病院的意義,到底是治療病人,還是關押這些你們認為對社會有危害的人?”
爾醫生轉頭看了她眼:“當然是治療,如果他們不住院的話,病情只會惡化得比現在嚴重。”
顧南喬瀲滟風情的眼睛里透著嘲弄,扯唇一勾:“是么?我覺得你們行為,像極了動物威脅到了人類,所以就要把它們全部驅趕走......趕盡殺絕。”
有病了,就得關起來。
關起來了,對他們這些人沒危害了,社會就安全了。
但人人平等,人又憑什么能把他們的同類定義為精神病,憑借什么診斷?
因為和他們世界觀不同,沒有和他們做一樣的事情,就是不正常,有病的?
所以就應該關在牢籠里,失去自由,沒有**,甚至沒有人權可言?
爾醫生心頭一駭,這是繼上次她在天臺把親情的羈絆看做一無是處后,再一次講出了與正常人不同的見解言論。
她的語氣和神態無不告訴他,她并不是尖酸刻薄,而是她根深蒂固的觀念里便是這樣覺得。
他不知道她經歷過什么,但卻又莫名的心疼。
他企圖矯正她的觀念:“可南喬,如果沒有精神病院,就沒有人能給他們醫治。精神病院和其他骨科癌癥沒什么不同,他們生病了所以需要住院治療,僅此而已,并沒有你所想的,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顧南喬輕嗤:“骨科癌癥可以動手術,精神病能動手術嗎?你們又憑借什么依據認為別人活法不同就是有病?一旦被關進來,你們醫生醫不好,他這輩子就會被囚禁在這,熬到死去,你們還殘忍的剝奪了他們死亡的權利。”
人應該是自由的,不止是身心,包括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