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真使者猖狂的很,搬出女真皇帝來威脅眾人。
女真使者說這些話的時候,白夢瑾的目光卻在周圍人群中逡巡。
大趙國都天子腳下,御街之上,女真使臣竟敢如此藐視大趙皇朝,但凡有些血性的漢子,都該怒不可遏義憤填膺才是。
然而,白夢瑾所見,大多數人卻都是一臉麻木,甚至有人一臉擔憂害怕,真正面帶怒容之人,十者只得二三罷了。
白夢瑾嘆氣,這便是大趙的現狀了。
大趙朝野已經被欺壓太久,畏女真之威甚深,所以每次邊關戰事一起,滿朝文武敢打的太少,多數都是力主議和。
寧可割地賠款裝孫子,也不肯挺直了腰板,真刀真槍的跟女真拼個你死我活。
這般忍辱茍安,確實穩定了江南局面,使大趙偏安于江南一隅,依舊能繁華富庶。
可時日久了,誰還能想起當年的恥辱?誰還記得起北地淪陷的故都?誰能知道北地落入女真之手的那些百姓,過得是何等的生活?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注2】那又是怎樣的痛心?
白夢瑾長嘆一聲,師父師娘臨終遺愿,北望江山,說著容易,做起來又是何等艱難?
思及此處,白夢瑾不由得心頭微涼,師父師祖兩代人未能實現的愿望,她能否做到?
“戰場上兵戈相見?使者倒是好大的口氣啊。真以為女真還是昔時的女真么?
你們女真被蒙古打的節節敗退,丟了起源之地白山黑水,丟了燕云十六州。
你們女真的皇帝喪家之犬一般,不得已遷都我大趙舊都汴梁,仗著黃河之險茍安一隅,比我大趙尚且不如。
今日你等竟還口出狂言要戰場上兵戈相見?好啊,那就別嘴上說,有本事真刀真槍的來試試?
到時你女真南北兩線作戰,腹背受敵,看你還敢口出狂言?”白夢瑾實在看不下去使者的囂張跋扈,出言譏諷。
使者聽聞白夢瑾這一番話,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難看。因為白夢瑾的話針針見血,戳的都是女真痛處。
當年縱橫北國悍勇無敵的女真勇士,早已經在富貴榮華中迷了眼,如今的女真哪里還有當年的戰斗力?
尤其是近年來接連丟失大片領土,失去桓、昌、撫三州,使女真沒有了養馬之地,女真騎兵的戰斗力直線下降。
被蒙古一路追趕躲到了黃河南岸,疆土不及大趙三分之一,境地屬實窘迫。
此次出使大趙,一則自然是想向大趙索要更多的銀錢歲貢,以緩解女真國內窘困的境地。
二則實際上也是想與大趙聯手,共同抵御蒙古鐵騎。
只是女真素來囂張慣了,依舊端著舊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子,以為憑著往日的威勢,大趙必然不敢違逆,他們要什么都能輕松得到。
不想初一到臨安,還沒見大趙皇帝呢,就被這少年給了當頭一棒,女真使者頓時覺得,此次出使怕是要坐蠟。
【注2】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出自宋代陸游,《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