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中已是世外,難道姑母會告我的狀嗎?”李昭玄也笑了,又認真道:“不論是誰動的手,崔家總避不開把目光放到趙家身上,兩家本就有世仇,稍有猜忌就會互相斗起來。父親讓我出面,既給崔家留了余地,又給趙家示了好,只待坐山觀虎斗就好了。”
靈真搖搖頭,“剛叫你不要亂說,又開始說些胡話。崔家背后是希夷山,趙家背后是懸空寺。圣人難道要算計兩大圣地?你雖還有半月才元服加冠,但修行之前,還是先靜靜心吧。”
沈公說要紅塵煉心,靈真女官又說要靜心,聽起來都有道理,誰知道哪個是對的?不過靜心比煉心輕松很多,李昭玄不再去想勾心斗角的事,移開話題道:“剛才從青雀宮山門邊過來,倒想起了一個人,想跟姑母打聽打聽。”
“說吧。”
“那人前兩年也在青雀宮掃山門,名叫李蟬,不知姑母見沒見過。”
“李蟬?”靈陣略一思索,“哦,是他啊。”
李昭玄追問道:“姑母認得?”
“那后生在山門下打掃迎客,還負責喂山門上那兩只報君青雀,沖夷上人還給他取了字,喚作稚奴。聽說他想偷學真法,只是沒能成功,就被驅逐下山了,你怎么認得他的?”
“他就是那個破了案子的左道妖人。”
……
從聶耳口中得知了消息后,李蟬約好時間,拿借來的錢買了一些胡餅肉食回去,與眾妖怪們飽餐一頓后,一覺睡了近八個時辰。
次日午時,精神飽滿后,李蟬在真武門北墻下與聶耳碰面,來到將器坊的徐記兵器鋪。
大庸朝只禁弓弩鎧甲,不禁刀劍,兵器鋪里掛著刀槍斧鉞,一個不到弱冠的年輕人面有愁色,對聶耳道:“師父換的像是寒疾,又比普通寒疾厲害多了,可他不知怎么,不肯讓我求術救他,也不肯讓我請醫官。多勸了幾次,險些拿刀劈我。”
李蟬問道:“尊師神智還正常嗎?”
“沒覺出來,但他有些時候……”
鐵匠徒弟欲言又止,聶耳淡淡道:“這種時候了,還有什么比命大的?”
鐵匠徒弟猶豫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道:“不瞞二位說,我跟了師父五年,可他還有很多事瞞著我,沒讓我知道。”
“前些天他突然幻了寒疾,起初不算嚴重,抓了些藥后不見好轉,他卻仍不肯求術也不肯請醫官。這時他還沒設么不正常的舉動,但幾天前他又掘地三尺,挖出一柄劍,有時半夜就對著那柄劍又哭又笑。”
“就在昨天,還托著病體硬生生起來了,起爐要把那柄劍熔掉,可扔進熔爐沒一會,又一下撲過去把劍搶了出來,差點沒被燒死,真有些了發癲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