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這個鴛鴦眼的男人卻不難看,反而,色相上佳。
李蟬走到門邊就看見了蓮衣,在大庸國,佛道裝束的人就算不是修行者,也都背景不淺,他看了一眼郭洵,又看向蓮衣。
郭洵還沒回答,蓮衣就豎掌頷首道:“大菩提寺,蓮衣。”
“居然有幸在這里見到大菩提寺的法師。”李蟬眼底驚訝之色一閃而逝,對蓮衣揖手,“在下李蟬。”
“我聽郭都尉說過你了。”蓮衣對李蟬點頭微微一笑,便轉身進了屋子。
李蟬疑惑地看了郭洵一眼,來之前郭洵可沒說過這案子還有修行者參與。
作為“左道妖人”,李蟬的處境其實很耐人尋味,大庸國朝廷禁止左道妖人以邪術擾亂人間,但律書上的規則到了實際中就有很多需要變通的地方,譬如上到公卿貴族大都會養幾個左道之士當幕僚,下到夜行的打更人和市井小民有時也會學兩手旁門法防身,這些事兒,把神咤司里的人手再擴充個十倍都管不過來。
平民百姓對左道妖人,都是又敬又畏。
修行界對左道妖人的態度則要統一得多,那些修持真法的修行者,素來對左道之士十分輕視乃至于厭惡,李昭玄就是一個映證。
有修行者參與這案子,李蟬行事就不免要多一些顧忌。
不過目前看來,蓮衣倒不像李昭玄那么難對付。
畢竟,大菩提寺那位講經首座十余年前在浮玉山下參加那一場與無上瑜伽宗辯論的法會時,就說過“發心為利他,求正等菩提”,要“上求佛道,下化眾生”。
隨意輕慢他人,那是起了“慢心”,仗恃自己修持陣法而瞧不起未得真傳的人,更是犯了“增上慢戒”,還證什么無上菩提心?
這位蓮衣法師看起來,倒是得了菩提心的三昧,沒表露出輕視的意思。
“蓮衣法師是剛來的。”郭洵對李蟬低聲道,“碰巧撞上了這案子。”
“原來是這樣。”李蟬點點頭,也隨著進了屋子。
李蟬一進屋,那婦人就指著李蟬叫了起來。
“是他,是他!”
李蟬愣了一下,見婦人畏懼的模樣,苦笑道:“夫人好像誤會了什么?”
婦人卻半點聽不進去,躲到一名緝妖吏身后,手指遠遠戳著李蟬,哭叫道:“還不是你,還不是你那天來過以后,讓延清受了驚嚇!你,還敢說不是嗎,現在諸位官人,諸位官人在場!還有這位法師,你還不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害死了延清!”
蓮衣探詢地看著李蟬,似乎在等他解釋。
郭洵對緝妖吏使了個眼色,示意把婦人帶走,趁著緝妖吏攔住婦人的功夫,李蟬才騰出空來解釋:“我來時看那書生被妖魔媚惑,所以嚇了嚇他,讓他息了心思。”
那婦人卻瞅準空子猛一竄,一個孱弱的婦道人家哭到力竭了,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大的力氣,突破了緝妖吏的攔截,撲到蓮衣腳邊抱著她的腿哭天搶地。
“法師,法師!延清他年紀輕輕,死得好慘,死得好慘吶,你可要為民婦作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