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郊外,一處禿嶺。腳蹬草鞋,身穿缺胯衫的兩個壯漢叉腰站著,很是為難。
“埋了吧,也只能這樣了。”年輕一人道。
“不妥,要埋還得我們自己挖坑,實在太累,這病秧子哪配!”另一人立刻反對。
他們面前的泥土地上,一個少年被草席卷著,只有腦袋和手腳露在外面。臉色蒼白,病氣甚重。
少年名叫裴范先,是西市里有名的病秧子,病氣鬼,天天抱著藥罐子,誰碰到他都會染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今終于是病死了。
今早被人發現的時候,身子都涼透了,早沒了氣息。兩個市里出名的壯漢,鉚足了勇氣,才把他抬出了家門。
卻因為如何處置他的尸體,犯了難。按說,裴范先的本家在永寧坊,家大業大,錢財無數,但他們把他趕到西市的時候就說得明白。
這病氣鬼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得了病,趕到西市,是死是活他們一概不管。
原本負責管理市里兇喪事宜的市署兇房,也不肯接納范先。鄉民們一合計,就把他抬到了郊外,不管是埋了還是燒了,總歸落得個干凈。
“燒了,燒了干凈!”
“剛才市丞已經派人來看過了,說他是個病氣鬼,太不吉利,不能停在市里的兇房。”稍年輕些的壯漢說道。
“那個魏市丞一貫有便宜才沖在前面,這樣的爛事,他才不會管。”
對于他們來說,眼前的少年絕對是個包袱累贅,無論如何處置都不會高興。
臥槽!
他們居然想燒死老子!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躺在草席里的裴范先,正在思考人生。就在上一刻,他還懷揣傳票,奔跑在趕往法院的路上。
他那結婚半年多,分居一年半的敗家娘們,居然把他起訴了,鐵了心要跟他離婚。
他急急忙忙的往法院趕,才剛穿過馬路,一道強光閃過,再有意識,就已經躺在草席里了,或許是撞了車。
腦袋上方,兩個壯漢已經商量好了對策,一人擦燃火石子,漸漸靠近范先。
裴范先眼睛撩開一道縫。
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大燒活人?
要是讓他們得逞,老子豈不成了穿越界的恥辱?
“慢著!”
“我還沒死!”
他一個鯉魚打挺半坐起來,壯漢大駭。
“你!”
“你怎么回事?”
誤會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范先笑道:“鄉親們別急,我還活著,我沒死。”
果然是市里精心挑選的壯漢,膽氣不一般,居然沒有被他嚇跑。
“什么沒死,我看你就是詐尸!”
以前城里就有傳說,有的人死了也帶一身的怨氣,怨氣集聚,便會成為僵尸。
裴范先生前是西市里人人喊打的病秧子,貓不聞狗不理,自然怨氣重。既然化成了僵尸,哪能讓他害人。
兩人現在就要替天行道!
說時遲那時快,范先還沒反應過來,大拳頭就雨點一般向著他的臉面招呼。
不管是僵尸還是詐尸,只管打死就對了!
剛剛清醒過來的裴范先,毫無防備,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完全莫名其妙。
老子哪里得罪他們了?
這些人怎么聽不懂人話?
死而復生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們居然還敢打他!
不行,得出狠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