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聚到一起,是為了告慰祖宗!”
在他的身后,高墻上掛著一幅畫像,是個胡須花白,身穿官袍的老頭,這一位就是他們東劵房開天辟地的祖宗,裴輯。
只是這位祖宗,距離現今的年月有些遙遠,足有上百年了。
眾人做好了準備,只等著三叔公一聲令下。
三叔公做足了派頭,而后撲通跪下,嚎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病秧子裴范先,今日終于死了!”
咣嘰就磕了一個,子弟們立刻有樣學樣,一時之間,不大的房間里,叮當之聲此起彼伏。
想到這些年倒的霉,三叔公就抑制不住情緒。
“這些年,東劵一房不能振作,都是這病秧子害的。十郎學業最好,那一年正要參加科舉,誰知參考之前和病秧子擦肩而過,就染了咳疾,差點吐血。”
“進士也沒拿到,直到今天還在充當挽郎。”
身后的十郎,面容姣好,年約二十,聽到三叔公的訴說,眼淚嘩嘩的流。
挽郎的苦誰知道啊!
實際上,十郎的官階并不低,足有七品,就是寒窗十余載,僥幸中了進士,初入官場,也只能授個七品官。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十郎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只要他安安穩穩的做官,逢三年官階就可以升一級。
如此一來,不出三十歲,十郎就可以步入大唐中級官吏的行列,披上紅袍。
唯一令人遺憾的,則是挽郎的業務范圍。
二三十個美少年,站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謳歌舞蹈牽引死者亡靈奔向極樂凈土。
這些精心挑選的美少年,就是挽郎。
通俗點說,就是抬棺材的。
雖說是做官的捷徑,也還是讓人心里不舒坦。
尤其是對于十郎這種有追求的人。
“還有那一年,都是因為早晨好心給他送了次飯,到手的升官機會也飛了!”身后一人又說道。
眾人立刻點頭,說話的這人,名喚裴聰,原本也是東劵房冉冉升起的新星。
已經定了華州刺史之職,卻被病氣襲擊,摔折了腿,耽誤了考核,煮熟的鴨子飛了。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對于裴范先這些年對東劵房產生的不良影響,眾人簡直是掰著手指頭都數不清,堪稱罄竹難書!
當初把病秧子趕到西市,那也是經過了全族投票的,除了腦子有點問題的裴二郎,全票同意。
自從他走后,大家的日子才算是好過了些。
今早又傳來消息,病秧子居然真的死了,三叔公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是落了地。
祖宗有德啊!
這病氣鬼終于死了,他們東劵房一脈的運勢必定如旭日東升……
裴府門前,病秧子裴范先躍躍欲試。
在范先的堅持下,蔡吉祥駕車離去,沒有摻和他們一家的事。吉祥心中遺憾不已,這樣的熱鬧事,一年也碰不到一件,真是可惜了。
多少年了!
我裴高祖,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