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藥回來,裴范先仍然在西市坊門處下了車,未時已過,市場也開始照常營業。
長安城其他里坊的開門時間是辰時,也就是早上七點左右,而東西兩市的開門時間要晚的多。
直到下午兩點才開門,在開坊門之前,市場里的商戶也可以整理貨品,運送貨物,只不過不能對外買賣。
裴范先能夠在上午出去,都是因為有太子御賜的長籍護體,如果沒有這個,也沒人會給他開門。
自從裴范先得了宮里賞賜的事情傳開,西市中路人對他的態度,肉眼可見的親切了不少。
就算不親切,也不至于拔腿就跑了。
幾個少年郎圍在一棵老榕樹下踢蹴鞠,圍追堵截,左閃右躲,戰術相當純熟。
一個少年腳下一滑,鞠球就向裴范先這邊飛了過來,正落在他的腳下。
“那是病秧子吧。”
“沒錯,就是他!”
幾個少年湊在一起,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聽說他的病都好了,讓他把鞠球還給我們。”膽大的少年慫恿道。
這個時候,裴范先也尷尬的要命,鞠球就落在他腳下,以他的教法,輕輕一撥,就可以送到他們那邊。
那膽大的少年,終于走了出來,大喊道:“病秧子,踢過來!”
裴范先微微一笑,揚起一腳,鞠球就飛向了他們的勢力范圍。
“這病秧子踢得不錯!”
“是啊,我也沒想到。”
“下次要是缺人了,可以叫上他。”
少年們帶著議論離開,這些少年真是有眼光,裴范先暗自贊賞。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樹梨花壓海棠……”
他哼著小調,從放生池的便橋上走過,才剛走到坑里,就隱約聽到院門里有說話的聲音。
“你家小郎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自從那日見過后,阿伯我就日日擔心他的身子,他在西市這邊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阿……阿伯?
這又是哪位?
真是富在深山有遠親啊,自從他裴范先和太子勾搭上,他的親戚就與日俱增。
“裴將軍不必擔憂,奴一定把小郎照顧的舒舒服服的。”這是小六的聲音。
裴將軍?
這難道是……
范先輕輕推了一下,門才半開著,他便看到了裴居道那張令人憎惡的臉。
“好侄兒,你可回來了!”
“一個人走了這么遠的路,累著了吧!”
裴居道笑意盈盈,幾個大步過來,就拉著他噓寒問暖,裴范先始終面無表情。
這老奸賊,他又想干什么!
無利不起早才是裴居道的本來面目,順手害個人,也是他的拿手好戲,他能上門看望裴范先,那就相當于黃鼠狼給雞拜年。
自從知道了裴范先真的做出了神藥,裴居道就再也坐不住了,這個明崇儼,就是個蠢材,果然不可相信。
裴居道的臉皮堪比長安城墻,陷害裴范先的計策既然沒成功,他也不介意掉頭再來抱他的大腿。
“裴將軍怎么有空過來了,我這邊一切都好,不必操心。”
他傾身坐下,根本沒有給他好臉色。
相比裴炎,自然是裴居道更加讓他厭惡,虧得他還有臉上門,果然是個天生的厚臉皮!
面對范先的冷臉,裴居道毫不畏懼,現在就算是范先啐他幾口,他也可以唾面自干。
“范先,阿伯向你賠罪,當初我也是一時糊涂,辦了錯事,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啊!”那淚珠珠就在眼眶子打轉,卻說什么也流不下來。
小六在身旁侍候著,看到裴居道的做作模樣,一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太假了!
“你不知道,阿伯也是受了那明崇儼的騙,才那樣對你的!”裴居道忽然把鍋甩到了明崇儼的身上,特別自如。
范先呷了口茶,故作驚奇狀:“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