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可是費心記錄了那個丫頭的當差習慣,專程挑了這個能跟她小姐單獨見面的時辰前來。
真是心有靈犀,方才還發愁了,現下就有消息了?
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是無人,“是何消息?”拉著小桃躲到了墻根,穆清問到。
“小姐,我近日去領例錢,聽婆子們議論說那日安定王府的媒人婆子來下聘,見發來對數的禮單上,寫得分明就是小姐您的名字,穆靜嫻。”
小桃頓了頓,“但是,說來也是奇怪,不知怎么的,既然王府求娶的是三姑娘您,卻未宣揚,只道是安定王府求娶咱們穆家的姑娘,引得外面都以為要娶的是咱們大小姐。您說奇怪不奇怪?”
不奇怪,畢竟她是正室嫡出的長女,身份和體面自是不必說的。若是高攀得上,得到王府青睞,那人家只得是要她這位嫡女長姐。
可是……如今,要得竟然是自己。
“是有些奇怪。那媒人婆子可有說為何?”
“這奴婢沒有打聽到……但是這個消息現在被大娘子那邊封的死死的,全府上下現在全都以為明日要送去王府的是大小姐呢。”
“更奇怪的是,這幾日府里也沒有張羅著大肆操辦,還是挺平靜的,奴婢覺得納悶,咱們穆家嫁女,怎是這般悶不做聲,不知為何。外面院子都傳小姐嫁過去是要沖喜、守活寡的,要真是這樣,為啥大娘子不送王府求娶的小姐您過去,而是送她寶貝疙瘩嫡女去。小姐,簡直太奇怪了,奴婢這個榆木腦袋想不出所以然來,你可知為何?”
“這還真……”
兩人正說著,突然看到遠處有挑著燈籠的人慢慢走過來了。
“我知道了,小桃,容我想想。你快快先回去,莫要叫人發現。”
腦子里有點亂,不過手里還是趕緊幫著小桃原路返回。
“小姐,那您自己小心。”
待小桃走后,穆清整理了一下裙角,快速起身。
“三小姐,您怎么在這里,奴婢發現您不在廂房里,專程出來尋您。快會回去吧,飯菜要涼了。”浩嵐提著燈籠。
“好,這就回去。”
穆清萬沒有想到想到的是,這是她安穩日子的最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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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穆家送新嫁娘上門的日子,可新郎官卻跟沒事兒人似的,還在滿春閣的內院閣樓里曬著月光,暢飲桃花醉呢。
王府里差人來催了幾次,就說即便不是大操大辦娶正妻的事兒,也畢竟是明媒正娶的良妾,他這個正主怎么說也要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才是。
但咱這玩世不恭的小公爺卻威脅,到了正日子,他自會回去,若要再來煩他,便準備個公雞代替自己拜堂去吧。
玩失蹤,他可最會了。
反正,人他是答應了要娶,他娶便是了,兩家歡喜。
穆家的事兒,他最近也讓小廝華茂去打聽了一下。這門親,原也是穆家想靠著攀附一門親貴,來盤活自家的生意,好不容易熬到了家里兩位姑娘都過了及笄之禮,便趕忙張羅議親了。無巧不成書,正趕上自己的父親、主母也四處打聽八字純陰待字閨中的姑娘,瞌睡碰著了枕頭,兩位媒人婆子一碰頭,便牽起了這個鵲橋。
敢情自己正是那可被穆家利用之人了。
被人作棋,傅世琛也不是頭一遭了,他對這個意見不大,只要玄黃之說能得以破解,父親不再用這事兒來煩他便是了。
想想就頭疼。
壺中酒,花間月。
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負。
傅世琛站在閣樓的廊下向下望,不同于百姓生活區域宵禁之下的一片寂靜,教坊入夜之后異常熱鬧。
兩處正是以田子坊所在為界,甚是分明。
他特別怕寂寞,所以愛待在這里。這里的燈火通明,有溫度。
仰頭,酒液順著喉嚨滑下,有些許凌冽。
“公子,起風了,不要飲冷酒。”
“不妨事。”拂開了華茂欲給他披上的大氅。“得一清凈罷了。”
月色融融,夏蟲脆鳴。
除了酒肆的叫賣和教坊的歌舞,這樣的夜本不應該有什么其他的聲音了。
可是,那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