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簌簌。
凌亂不絕的水滴落在黑色厚實的傘面上,發出噗噠噗噠絡澤不絕的碰撞聲音。
即便源源不斷的往外噴出水源,噴灑裝置完全沒有半點疲態的樣子,如果將它的這種狀態換做身體的話,相信一定有很多人都會期盼無比。
由于將傘面大幅度傾斜罩住坐在位置上的女人,夏目楓的上半身無疑就全部裸露在了外面,整個人也被頭頂噴灑的水珠毫不留情的掛滿。
本來就稍顯凌亂的發絲這會兒更雜亂無章了,劉海凝結成段耷拉在眼睛的另一邊,匯聚成水珠緩緩從上面流下,但他此刻的視線卻是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女人,絲毫不在乎自己已經被浸濕的上半身。
女人此刻的模樣實際上比他更加糟糕,發絲衣襟甚至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水浸濕,如果將面前的會議室換做個有格調的房間,說成是染濕身體的那種趣味其實也完全不為過。
只是這會兒兩人都在看著對方,既想詢問的同時也要答案,并無心思在意這些東西。
深井朝香額頭上流下些許水滴,在眼瞼處滑落下去讓她不得不眨了下眼,可又很堅持的睜開自己的眼睛,和他在半空中直直的對視著,嘴唇微微開合:“夏目君認為我很自大嗎?”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不知道是因為自身情緒的原因,還是因為水珠流進眼眶中的生澀。
“廢話。”夏目楓毫不留情的說著,“走進敵人的老巢還遵循敵人的規則,這如果不是自大那絕對就是蠢笨。”
“本來我都不敢相信像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這么不謹慎,或者是只有你自大到認為只靠地位和金錢就可以壓倒別人,真的很不符合我心里對于你們這種人的黑暗想法,明明以前總是為了目的的達成而不擇手段,怎么最近這段時間就開始松懈了,反而真的開始行起了所謂的堂皇大道。”
“還說什么所謂的游戲規則,這就是你不帶保衛力量,然后被別人鉗制的理由?”
其實夏目楓說這些話并沒有隨意的評斷,而是實際上真切的感覺到了這段日子的不同。
也不知道是忘記了自己曾經憑借單人就可以團滅他們事情,還是前段時間因為光浦家那個她的大敵被滅之后,給予在心里上面的放松和自得,完全失去了身為財團黑暗方面的手段——起碼夏目楓沒見過。
反而真的跟那些有著浩然正氣一般的人物一樣,完完全全沒把自己的安全問題放在心上,忽視了其他敵人不擇手段的下三濫手段,以為相安無事循規蹈矩就可以渡過一切。
總之現在的深井朝香給他的感覺就好似一位正經商人,反而不像是手握大權的財團掌舵人,那種正負面集為一體有著野心的形象全然沒有。
“或許你說的對。”
面對夏目楓的冷言相勸,深井朝香默默無言了會兒,眼眸微閃不知道想著什么,腦袋微微低下了些。
見她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簡單的應了聲,夏目楓不禁微微皺眉:“怎么了,我判斷錯了嗎?”
夏目楓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放在深井朝香身前的那疊合同。
白色的紙張被頭頂的噴水器濺射到很多水漬,但在扉頁上面的黑色字體仍舊可以看得清楚。
雖然他并不是什么所謂的商業人士,對于協議合同之類的也并不清楚,但這份已經被浸濕的合同上面的文字,他起碼還是能夠看得懂的——因為他也簽過一份。
“看來我并沒有判斷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