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村晴掂量了下手邊已經喝完的茶杯,手掌摸向放在桌角的陶瓷茶壺,提了提發現已經沒有茶水了。
他在都月龍介的注視下悠悠然的起身,拿著陶瓷茶壺對著垃圾桶倒出了泡大的茶葉,重新從水機接了一壺冒著熱氣的開水,坐回自己的位置后自顧自的拉開抽屜。
從其中一個放著干茶葉的透明罐子中揪出一把,隨意的灑在茶壺里面后蓋上了蓋子,靜默了十幾秒鐘之后過濾了幾遍頭茶,這才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和都月龍介添上茶水。
吉村晴的泡茶技術曾經跟茶道大師修習過,實際上島國的上層人士都挺喜歡這一套,看起來優雅又符合了所謂的靜氣,別管意境之類的體會沒體會到,總之看著感官就令人賞心悅目。
作為整個內閣的大管家,曾經也是分屬文秘出身,他對此技藝的嫻熟程度,比自己的貼身秘書還要猶有過之。
稍顯綠意的茶水從纖細的壺嘴中緩緩流出,帶著濃郁的白色霧氣傾注到都月龍介的杯中,吉村晴已然收斂起剛才的那種鋒芒,臉色又變成了往日般的如沐春風,令人不得不贊嘆這種收放自如的功力。
吉村晴呵呵一笑道:“這個犯人是生是死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就算是當初臺東區的事件其實也算不上大事。”
“我想知道如果這個犯人和都月桑沒有關系的話,你會如此擔心他的生存或者死亡問題嗎?”
“想必是不會的。”
隨著吉村晴蓋棺定論的話音落下,傾注茶水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不見,壺嘴已經順著手臂縮了回去,好整以暇的擺放在紅木桌面上。
都月龍介抬了抬自己的眼皮子,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瀾。
他并不像吉村晴心思玲瓏并且千面待人,往常的順風順水讓他養成了強硬的風格,哪怕是現在受挫也完全不理會,只用面無表情來作為自己的表率。
“吉村大人是在轉移話題嗎。”
“轉移話題?并不是,我只是在闡述事實。”
吉村晴將茶杯放在鼻邊仔細嗅了兩下,擺了擺手笑呵呵的繼續說道:
“本來這種事件根本就和我們關系不大,實際上關于這個罪犯的問題即便再大,本來也是牽扯不到內閣和防衛省的,最多讓警視廳參與抓捕行動,警察廳在旁策應并且監督,最后寫成報告向上遞交就可以了。”
“但大臣并沒有這么做,都月桑知道為什么嗎?”
都月龍介緩緩搖了搖頭,目光緊緊注視著他的臉,黑色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
正如剛才吉村晴所說的那樣,臺東區和夏目楓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對于整個國家來說,也只不過是一件很大的民事案件而已,就算是輿論新聞鬧出再大的風波,但實際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件,只用時間很快就能沖淡這些記憶。
既然原本都已經蓋棺定論了,那么這件事就算是被犯案了,也應該是警察廳和警視廳負責而已,最多向內閣呈交報告批復了事,之后的流程該如何走就如何走。
可現在不僅是內閣親自批復操辦這件事,甚至還動用了防衛省軍部的力量,這簡直就是一副要打仗的操作,用大材小用來形容都有些不足夠,這很明顯就不對勁。
這也是都月龍介的疑惑之處。
“東方古國有句話叫做‘放長線,釣大魚’,我記得都月桑挺喜歡研讀東方古籍,想必應該很熟悉這句話了吧。”
吉村晴沒頭沒腦引用了句東方的古話。
“在下勉強理解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