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張的照片里,熊若矜就是坐在病床上,和愛人和女兒一起合了影。已經是紅發。
關琛扭頭看了眼熊若矜,判斷出那紅發其實是頂假發。
他不意外。化療的副作用之一是掉發。在來之前,關琛還想過要不要把熊大的綽號改成光頭強來著。
“紅色不適合你啊。”關琛說。熊若矜的氣質比較典雅,紅色感覺都快把她煮沸了。
“這樣顯得氣色會比較好嘛。”熊若矜用手背撫了撫那消瘦的臉。搭在肩上的紅發,每一根都井井有條,反射著勃勃生機的光澤,襯得人氣色很好。
關琛在劇組混跡多時,已經知道補光的作用。
而且從視覺效果上來看,紅色在冬天也能讓看的人更暖和一點。
“有道理。”看樣子,是看不到姐姐光頭的模樣了。
將照片放回床頭柜,關琛拿起了堆著的幾本書。
經過一年時間的訓練,關琛已經把自己訓練成了半個讀書人,此刻見了書,就跟貓聞到魚腥似的,立刻拿起來看。
《歐美音樂風格演變史》,《演奏的極境》。
書里不僅有一些圈圈劃劃的痕跡,還中更是夾雜了一些零碎的樂譜。
生了這么嚴重的病,竟然還在工作。
關琛問:“你那邊的工作還在繼續?”
“已經停了。”熊若矜眼神黯淡。
樂團是講究配合的,除了指揮不可或缺,其他樂手都有可替代的人選,為的就是防止現在這種情況。而這種情況,往往是新人上位的機會。
熊若矜查出病癥之后就,樂團說是讓她安心養傷,隊伍依舊有她一個位置。但一個蘿卜一個坑,她清楚,身子一起首席坑位就與她無關了。樂團講究配合,合練已久的陣容不會因她而變動,哪怕譚念做主給她,她也接不住,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長達幾個月一年的訓練缺失,手藝必然生疏,等她恢復狀態,不知又要多久。
可以說,從她缺席的那一刻起,她的音樂事業,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下坡。
“沒關系!”關琛大包大攬道:“可以來我們公司當配樂啊!”
電影制作是一門綜合藝術,什么樣的人進來都能發揮其作用。
關琛現在尤其熱衷挖掘人才,更熱衷于拾掇別人去搞電影,看見一個不錯的,就想挖去新公司添磚加瓦。
昨晚去影城逛了一圈,已經相中了幾個編劇。當天凌晨,他們就接二連三地收到關琛發給他們的秘密面試的短信通知。短信里,關琛真誠地告訴他們,薪資【包你滿意】,目標【五年內上市】,工作一年轉正【合伙人】。但是一個人都沒有回復他,一個人都沒有。關琛反思,覺得自己還是心急了,參考霍利這個成功案例,得先跟他們感受到友好和親近。關琛已經決定了,走親屬路線,過幾天有空的話,他就先去跟目標編劇的孩子和愛人接觸接觸,玩耍玩耍,然后拍幾張母子平安的照片,發給那些編劇看。這樣一來,編劇應該就會對他產生好感,最后像霍利一樣加入【新竹】這個大家庭。
“我們公司福利很好的。姐姐你來的話,老章也可以一起來。”關琛看在熊若矜的面子上,也不介意收留老章,“就算是個機器人,我們公司也會要的。一個健康的公司,肯定有個反派角色,專門干些得罪人的事情,促使職員們同仇敵愾,凝聚團魂。機器人當反派,最好不過了。”
熊若矜很維護愛人,舉起她那只沒在輸液的手,作勢要打關琛。
小熊卻覺得關琛的諷刺很有意思,“本來就是機器人嘛。姐姐你住院這么久,他總共才陪護沒幾次。都什么時候了,工作有那么重要嗎……”
熊若矜欲言又止。
關琛聽了一會兒,摸著下巴,立刻若有所思地說:“我翻過一本叫《幸福之路》的書,里面有講,【精神崩潰的一個最初征兆,就是堅信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老章是在用工作逃避。他還沒接受這件事。”演完《警察的故事》的關琛,說起這個口若懸河,簡直像個專家。
“原來是這樣!”小熊悟了。
“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