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笑著說,他們這部電影,跟警局有合作,有些場景和布置需要借用一下。
關琛沒敢問“這部影片明明對警察也不怎么友好,為什么警方還沒心沒肺地肯來合作”,因為這樣會顯得很土包子。關琛只是很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后跟編劇一起下了車。
下了車,關琛迅速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便衣。
關琛也就放下心來,相信劇組真的是在這里拍攝而已。
走進警局,關琛步伐有些輕,心理上有一種老鼠來貓窩做客的異樣感,但同時又很刺激。
一些警察看到了陳導,認出了他們是來借景拍電影的。還有些人竟然認出了關琛,臉上揚起“喲,你可算進來了”的喜悅。
《極限男人》作為全國頂級綜藝,京城的警察們當然也能收看。甚至因為專題的特殊性,警察他們內部流傳著視頻,很多人都看了那期節目。一些人心有余悸,心想還好去的不是他們;還有一些人覺得里面的同行太丟人,竟然讓區區演員耍得那么狼狽。
關琛的造型和體型已經和節目有了差別,但他們當警察的,認人是基本功,況且又對關琛印象深刻,很快把他認了出來。
一些人紛紛和關琛打招呼,問他:“什么時候比第二場?”
還有的調侃他:“你是來自首的嘛?”
更有勸關琛改行的:“別當什么演員了,來當警察吧!”
大家也沒特別圍著關琛,基本上打了個招呼,看了看真人滿足好奇心之后,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大晚上的,警局現在還不算特別熱鬧。陳導來了兩天,很有經驗,說再晚上幾個小時,這里人就開始多了。很多都是喝了點酒,然后鬧起來才被帶過來的,吵得不得了,有些進來后還罵人打人,搞得警察們也很無奈,氣得要死。
“他們警察也是正常人。”陳導笑著感慨。
“正常人……”關琛跟著呢喃了一聲,然后問陳導:“吳澤算不算是被職場霸凌?”
陳導愣了一下,不知道話題怎么跳到了這里。
之前錢良義說,關琛無時無刻不在揣摩角色,他當這只是談判時增加籌碼的一種夸張修辭。現在一看,那好像并不是夸張的說法。
不過陳導樂于看到演員這么敬業,他問:“怎么講?”
“吳澤干警察的工作,‘子承父業’,是被安排進來的,他自己應該是很不情愿,為了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他得過且過,不與人有所交集,做事中規中矩,工作沒什么熱情。他的崗位也不是什么養老崗位,所以有背景但不想升職的他,就很異類。劇本里有一句段小風諷刺張家駒的話,【廳長的兒子混吃等死沒關系,是因為他老子是廳長。張神探,你混吃等死就真的要死了】。”
關琛說:“段小風他一個不是警察的人,都這樣說了,那么其他警局的同事,他們在背后會怎么說吳澤呢?
所以我就在想,吳澤對警察的恨,會不會不僅僅因為他爸是警察,還因為他縮在警局的角落,沒有人來關心他,沒有人在乎過他除了【廳長兒子】以外,還是個人。他冷眼目睹了警察【惡】的一面——他故意只去看【惡】——因此對這個職業失去了敬意。”
關琛說著的時候,心里想起了小熊曾跟他說過,前身在班里也陰沉沉的從不搭理人,成績雖然好,但一個朋友也沒有,體育課的時候,他也只是獨來獨往,任何需要兩個人的活動,他都沒有搭檔。
但和吳澤不同的是,小熊一直有來關心前身。
小熊跟他說話,跟他交流,關心他在想什么,還拉著他一起去表演班上課,不然按照愛哭的外國人霍利的推測,前身很有可能某天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就死了。
“僅僅因為一個人,而仇恨一個群體,這里面……我不知道怎么說,感覺缺少了點力度。現在想想,他晚上化身的瘋狂,不是單純的嗜殺,很可能這是對他所身處的這個世界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