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問關琛:“你不是星期六來上課的么?”
關琛回答:“路過,就過來看看。”
關琛覺得自己真是變了。上輩子路過學校就想吐,這一輩子,竟然主動來上課。
果然啊果然,本質上自己是愛學習的。
關琛轉頭看了看坐落在大廳沙發上等待開課的學員,興沖沖地走過去,準備開展田野調查。
他逮住問對方:“為什么來這里學表演?”
有的興奮道:“因為你啊!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在表演上有一些問題想……”
有的翻了翻白眼,在看清關琛的眼神和體格后,忍住了粗話和謾罵,回答說:“我想來就來,沒有為什么。”
有的說高中時是社團的主演,現在是來進修。有的說是陪朋友來的。
總之沒人提到原生家庭的不幸,說想要化解內心的痛苦而來。
還有的人說:“因為張景生。”
關琛覺得奇怪:“關張景生什么事?”
“張景生不是在這里學過表演么?”
“不是啊。誰跟你講的?”
對方臉色微變,跑到展示墻前面一頓猛看,最后抱著腦袋直呼上當。那人爬起來去糾纏邢云,但很快就被邢云不知用什么話給說服了。
關琛繼續做調查,但換了個問題。他問對方:“你爸媽對你怎么樣?”
這種粗暴生硬的詢問方式,讓關琛像個蹩腳的心理咨詢師。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敷衍的“還行”,要么是“不錯”。有限的幾個“不怎么樣”,闡述的痛苦也都很簡單,比如不準她跟現在的男朋友來往;今天沒有給零用錢;嫌他一直待在家里不肯去找工作。
“等我功成名就之后,一定要讓他們醒悟,當初差點扼殺了一個多么偉大的演員!”最后那個被采訪的學員咬牙切齒道,似乎幻想到了某種未來,嘴巴大大地咧向兩邊。
關琛收起本子,木然地在無人打擾的沙發坐下,發著呆。
“他們大部分只是被銀幕里的光鮮所吸引,所以投身這一行而已。”邢云目睹了關琛采訪的全過程,雖然不知道關琛的目的,但覺得對方一定搞錯了什么。
“好吧。”關琛嘆了一口氣,有點遺憾。
因為吳硯和刺頭少年,關琛產生了錯覺,誤以為這個世界充滿了家庭不幸的小孩。實際上平凡的家庭和平凡的人,才是大多數。
關琛看向了展示墻。優秀學員那一欄,只有他和大師兄兩個人。
展示墻上的海報,關琛已經通過小熊發給他的照片看過了。
小熊還說自己每次經過展示墻,都會跟關琛的照片揮手打招呼。
想到這里,關琛冷哼一聲,覺得小熊真是幼稚。
關琛站起來走到展示墻前面,拿出筆,給謝勁竹畫了一副墨鏡。
等他畫完,才發現整個大廳已經沒什么人了,只有邢云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關琛意識到開始上課了,收起筆,連忙也趕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