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心下了然。原來一個是經紀人,一個是上司啊~
這時,關琛上前幾步,把裝著幾件衣服和幾本書的行囊遞給了邢云,然后扭頭對錢良義說:“我有本書忘在樓上廁所沒拿,你先去前面的甜品店幫我買一份蛋糕,我路上要吃。別忘了他們家的奶茶,要加紅豆,記得跟店員說少糖。”
關琛叮囑完,便拍了拍錢良義的肩膀,轉身上樓,去拿他遺漏的書。
錢良義沉默幾秒,干笑著對霍利解釋:“呵呵,他真的很會猜。看出我剛好覺得早飯沒吃飽,想去買點蛋糕和奶茶來吃……”
霍利再次迷茫。
十分鐘后,關琛喝著錢良義買來的奶茶,跟霍利揮手告別。
霍利的妻子在學校做研究,兒子在幼兒園,所以來送別的只有家里蹲的霍利。
這幾天的合宿和學習,對關琛來說還是很有收獲的。
經過霍利的調教,關琛現在扮演普通人的時候,不至于毫無招架之力了。他可以從記憶庫里調取相應的表情和動作,用一系列他認為的【選擇】,拼湊構建出一個普通人。就算是善良的、儒雅的、陷入熱戀的角色,這些他也能演。
但這套方法的缺陷也很明顯,因為關琛沒辦法找到角色和自己的“橋梁”,不能融合,因為他打心眼里覺得陌生,信念感為零,到不了所謂的第三階段。
霍利給出的建議,只能是多去經歷,多生活,多看人。“如果你發現自己和角色沒有共通之處,那就看看周圍,有沒有認識的誰接近你要演的角色,觀察他的行動,然后試著去理解他。”霍利說,表演這門技藝沒有秘密,你想知道、應該知道的一切,都晾在那里,等著你去發現。
此外,還獲得了兩本霍利最新的劇本。一本是見面時給的,另一本是這些天寫出來的。
坐在去往《命運鑰匙》制作公司的車上,錢良義隨意地翻了翻霍利塞給關琛的劇本,粗略一看,有些訝異,沒想到會這么好。
錢良義蓋上劇本,看了看封面,確認了創作者的名字,然后才繼續看。“有點貨啊。”他說。
關琛吃著蛋糕,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他可是大學生!”
錢良義用觀察蟲子的眼神看了一眼關琛。
“那個霍利在學校里一直拿獎學金。校內作品評比他也拿了金獎。”坐在副駕駛的邢云,補充著他從別處搜集來的情報。
“那很厲害啊。”錢良義驚訝。得知是魔都藝術大學后,他作為業內人士,知其分量,更是連聲咋舌。最后只是搖了搖頭,“可惜了。難怪把劇本塞你,也不拿去參加比賽和電影節的投創會。”
“什么意思?”關琛不明白。
“因為他是外國人。”邢云說。
寥寥幾個字,卻像是解釋了很多很多。
關琛也懂了。
他覺得霍利還真是不容易。在美利堅的時候飽受家人的否定和打擊,到了這邊又遭遇偏見和歧視,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在勸他放棄。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說想要放棄電影,收拾東西回老家。有的時候難過了,頂多偷偷哭幾下,但他說自己從來沒想過不干這一行。
關琛問過他為什么。霍利說,他雖然哭,但哭是覺得自己對不起老婆和孩子,沒讓他們的生活好起來,害她們陪他一起捱苦。至于電影,他從來沒有因為選了這條路而后悔。因為他從小聽話,做好孩子,別人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多時候不喜歡也不說,但大家都希望他那么做,他也不敢說不。直到高中的時候文藝晚會排一個小品,站在舞臺的邊上,看著同學把他寫的臺詞念出來,聽他的指令做動作和表情,而臺下觀眾目不轉睛盯著,隨他創作的角色一起又哭又笑,他從來沒有這么清晰地明白自己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