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看到房間門縫里站了人影。噸噸噸,連開數槍,把門幾乎打穿。門后的人噗噗中了彈,必死無疑。
然而讓大哥奇怪的是,中彈的人怎么一聲不吭。
下一秒,一顆東西被人從門上廣闊的彈孔里丟了進來。
是催淚彈。
大哥頓時反應過來自己上了當,連忙憋著氣,拉開窗戶想要逃跑。
二樓的高度不算高,只要掌握好卸力的技巧,打個滾就能安然無恙。
大哥跳下之后,腳一接觸地面,便絕望地發現地上竟然被人放置了磚石。
大哥悶哼一聲,葫蘆一樣,抱著崴了的腳在地上滾了幾圈,然而翻滾中,膝蓋和手肘又被另一些磚塊磕碰和打擦,痛得他連連吸氣。
大哥也是個狠人,拖著無力的腳踝和遍體鱗傷的身體,準備繼續逃亡。但可惜,一把槍杵在了他的后腦……
……
“停!”田導喊停之后,寂靜的片場一下子熱鬧起來。
躺在地上的死尸們,一個個開始爬起來。
那些被關琛近距離招呼過的群演們,心有余悸地揉著脖子。
田導也不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坐下開始看回放。
關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喝了點水,繞到了屏幕的后面,跟田導一起看剛才拍攝的內容。
斷電突圍,是關琛在劇本圍讀里提出的建議。“如果我是殺手的話,我肯定會……”關琛在說了危險的開場白之后,說以少打多時,首要任務是制造混亂,斷了電源,讓人從明亮轉為黑暗,人眼視力受損,需要適應的時間,而這點時間,恰是絕好的行動時機。更何況,黑暗才是丁午熟悉的戰場。
這樣固然真實了,但對燈光的要求很高。稍不注意就容易黑乎乎一片,讓人什么也看不到。所以燈光師使用了手電筒,在地上擺成,那些照人,哪些照在墻上,讓形成的漫反射作為補光。
但難度也同樣加大,讓群演在倒地途中不磕碰那些手電筒,使得場面調度更為困難。
以至于這一場戲來來回回拍了好幾遍,從傍晚拍到了黎明快要破曉,多到具體幾次關琛都懶得去記了。
也虧得關琛體能夠好,吃得消一次次重來。
一開始關琛還會按照排練過的動作進行,但是到后來,心氣在反反復復的重來中被打磨、被消耗,之后完全就是憑本能走位和出動作了。
“可以了。”田導看了兩遍拍攝的畫面,確定這一場終于拍攝過關。
大家紛紛散開,打著哈欠開始收工。
制片人陪劇組拍了個通宵,此時走到田導邊上,說:“怎么才開始拍就熬大夜了,不像你的習慣啊。”
“沒辦法,那小子體力太好了,搞了半天終于才讓他變累。”田導也疲憊地揉了揉眼睛,看了遠處正在跟人討論要不要喝豆汁的關琛一眼。
制片人回想了一下,傍晚時第一遍拍的,和剛才最后一次拍的,兩邊的關琛給人的感覺確實不一樣。動作雖然沒有變形,但前者給人的感覺是,殺手把殺戮當成一項藝術,投入了激.情;后者則像是疲勞的白領,硬撐著一口氣,在做最后的努力,心里無比期待早點打完收工。
“想要什么效果,直接跟他說不就好了。”制片跟田導講。
“說了就不靈了。”田導搖搖頭:“殺手做了那么多任務,是人就不可能不累。那種累,他自己不能察覺到。也只有他心理上覺得疲憊,接下來潛意識里才會選擇去澡堂洗澡。之后遇到的人和事,更是心靈上的按摩。等殺手以后恢復記憶了再回歸,才會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明白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