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緒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整個暑假,刺頭韓都偷住在公司的練習室,像一個無家可歸的野狗。公司其實有宿舍提供給從外地和外國來的年輕小孩,其實他申請一下,提供一下家庭狀況的困難,就能住下,但他就是不。買個毯子和針頭,放在書包里,每天晚上翻墻從廁所爬進公司,在有空調的練習室睡覺。公司里看他不爽的小孩很多,對很多小孩來說,老董事長就是爸爸,是長輩,既然刺頭韓不尊重他們的家人,他們也反擊,罵到他的爹媽。刺頭韓通常不會馬上發怒,反而會笑,他笑起來本應該是很好看的,但他只在打架才笑——不是打人,而是被打的時候。拳頭落在他身上越痛,他就笑得越是開心,近乎癲狂。
姚知漁當時目睹了這一幕,眼圈紅紅的,不僅是因為無能為力,還因為她曾看到過這一段,就在《警察的故事》里,吳澤在家被虐待,但簡單的拳腳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經常需要更強烈的疼痛,來幫他體會生命的存在。關琛演到這一段的時候,就像一個漂浮的隨時就會消散的殘魂,在一個個拳頭的擊打里,逐漸變得凝實,最終落在了地上。
回想刺頭韓那番和關琛是同類的話,潘緒估計刺頭韓是在吳澤那個角色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潘緒想到一個主意,突然對大家說:“大家聽一下。為了支持你們姚知漁姐姐的第一部電影,大家都去看這部電影,我請客。”
小孩們歡呼起來。
刺頭韓也聽到了,但沒什么反應。
“你也有一張。”潘緒對他說。
“無聊。”刺頭韓皺著眉頭回絕,表示他沒有看電影的習慣,也沒有這個興趣。
“你不用跟他們一起。”潘緒輕聲說,“你自己找個時間去就是了。”
不等刺頭韓再拒絕,她讓大家靜下來,繼續看綜藝。
黃進他們已經從電影,聊到了張景生。
黃進被勾起了很多往事,于是在張景生背景音樂里,他緩緩回憶起了青春,說年輕的時候,經濟條件并不算好,但是談了女朋友,人生中第一場看的演唱會就是張景生的。
張景生不愧為明星們的偶像。
可惜車里除了黃進,其他三人都是年輕人,沒經歷過張景生制霸樂壇、紅遍亞洲的時代,因此沒什么共鳴。黃進于是問三個年輕人【你們聽過他的歌沒有?】。主要是問姚知漁。這種釣魚式提問,是照顧嘉賓鏡頭的一種,果然,姚知漁說【我好歹也是歌手,怎么可能沒聽過】,黃進就讓她唱一段。
這便是作為歌手的優勢了,比起演員,歌手隨時可以表演才藝,獲得掌聲。
姚知漁這邊唱著,鏡頭切到了張景生那一車,那邊的人也在唱。
唱歌的是中年主持,他似乎也有很多的回憶要講,可惜同車的金館長不慣著他。
金館長突然襲問張景生:【你幾點來節目的?】
張景生笑了,【玩游戲這么認真啊?】
中年主持苦著臉抱怨,說這人就這樣,有次他們在泥潭玩游戲,玩過之后去洗澡,周圍沒有鏡頭,也沒有其他人,金館長走到他邊上,惡狠狠地盯著他,質問他間諜是不是他。
張景生哈哈大笑。
金館長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貫徹著正義,把排查工作有始有終,又問了一遍張景生是幾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