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剩無幾的警察們察覺到不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原本人畜無害的迷宮走廊,突然多出了很多機關。有的是將隊伍阻隔的門鎖;有的噴出擾人視線的煙霧;有的是移動的墻壁突然出現缺口,伸出手將落單的人抓走。
最后的隊伍,也變得支離破碎。
張家駒從煙霧里跑出來,喊他的年輕搭檔,沒有回應,喊其他的同事,也沒人回答。
整個迷宮安安靜靜,只剩他一個人了。
張家駒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出口,等他終于走出迷宮,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幾乎握不住槍。
這是一個廢棄的工廠該有的樣子,廣闊的空地空無一物,周圍是灰撲撲的斑駁水泥墻面,兩邊是鐵銹斑斑的樓梯可通往上一層。看著畫面,恍若能聞到塵土混雜鐵銹的腥氣。
陽光透過狹小的窗口,吝嗇地照進來,驅散些許陰冷。
隔著陽光,張家駒看到樓層的邊緣,跪著十幾個神志不清的警察。
那是在迷宮接連消失的同事們。
他們有的神志不清,在無意義地呢喃著什么;有的瑟瑟發抖,低聲啜泣,哀求匪徒能放過他;有的嘴角掛著血,搖搖欲墜,陷入了昏迷;有的恍惚間看到了張家駒,氣若游絲地發出求救。
他們跪倒成一排。仿佛一群等待行刑的囚犯。
張家駒茫然地往前走著,眼神破碎,幾乎快失去面對現實的力量。他搞不懂,只是這么一會兒,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局面——一半的隊伍被炸死,另一半的隊伍被活捉成了人質。他不懂。
“終于見到你了,張神探。”
紅面具從樓梯出現,輕快自如地跟張家駒打了個招呼。渾然沒有匪徒出現在警察面前時該有的收斂和忌憚。
張家駒瞬間收起所有的哀傷和脆弱,一個百折不撓的老警察從不允許向敵人展示軟弱。他用槍牢牢指著紅面具:“投降吧,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紅面具從樓梯走到下來,無視被槍殺的危險。“把槍放下。”他用食指點了點地,命令道。
張家駒知道這種情況下放下槍,和自動把性命送到匪徒手上沒什么區別。因此手里那支槍沒有移動一分一毫。
紅面具似乎很欣賞張家駒的倔強,于是他笑著朝樓上揮了揮手。
一個面具同伙先是怪模怪樣地敬了個禮,然后踏著正步,走到了跪倒著的警察身后,用槍對準了其中一個的后腦勺。
張家駒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剛準備說什么。
“砰!”
面具匪徒急不可耐地開了槍。
隨著子彈的跳動,一團東西從被行刑警察的腦前揮灑而出。
吳硯記得大哥跟他說過,早期國家對死刑犯執行槍決,近距離開槍,子彈從后腦進,前腦出,能把半個腦袋崩掉。由于這個過程過于血腥,不人道,后來才改用其他手段行刑,比如注射。
盡管電影為了藝術削減了真實性,但看著銀幕上腦殼完好的尸體,吳硯依舊為匪徒的殘忍而感到憤怒。
尸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面容的悲傷被永遠定格。面具匪徒將它一踢,尸體便毫無尊嚴地砸在了七八米低的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
也砸在了張家駒的心里。
張家駒那雙穩穩當當持槍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紅面具目光如炬,看到了這個細節,然后好整以暇地張家駒說:“你已經害死了一個人質。給你三秒鐘,不放下槍,你會害死下一個。三……”
明明是被匪徒殘忍殺死,卻說成被他害死,張家駒死死瞪著紅面具,目眥欲裂。他手里的槍口瞄著紅面具,只要他想,這個距離就能射殺紅面具。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