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江柳對永歷說道:“皇上,此次您鑾駕遷歸,不僅是江山盡復的喜事,同時您還要考慮大明朝未來以后將是要走向何方。”
永歷一聽,也有一些猶豫。他身旁的王皇后更是憂慮,伸出手來抓住丈夫。
王皇后不是不懂蔡江柳的意思,她頗富賢名,也很有決斷,才當年的逃亡途中,很多時候表現得比朱由榔這個皇帝還要剛強。
“陛下,臣妾有一言,如今大明光復,驅逐韃虜,恢復社稷,全都是煊兒的功勞。雖然煊兒年幼,但卻有大能,他身邊更是有一眾能臣猛將輔佐。此時陛下返朝,若是處理不靖,恐怕引發一場混亂,令煊兒辛辛苦苦開創的局面荒廢。”
朱由榔極為看重他的妻子,有些驚異,問道:“皇后什么意思?”
王皇后心一橫,索性攤開了說出來了:“陛下,這京師皇城的龍椅,您從來就沒坐過。現在您抵京,坐上去一下,便將位子傳給煊兒吧!臣妾是看出來了,如今包括蔡大人在內,朝中的大臣們是心向煊兒的,若是您真的要治國,恐怕這些人便不要聽您的話了。再者那數十萬大軍,都是跟著煊兒出生入死的,又豈會認同陛下一個遠避在澳洲的皇上呢?煊兒是你我的血脈,是我們一點點看著長起來的,煊兒做了皇帝,一定不會虧待您,到時候您若喜歡在熙天府,咱們便回熙天府,若不喜歡,天下那么大,到處都能游玩……”
朱由榔聽了王皇后的話,心態近乎崩潰,他站起來就發了脾氣,說道:“你們怎么能這樣!朕才是皇帝,朕是皇帝啊!治理天下,愛民如子,朕也能做到的,你們怎么知道朕不能做一個好皇帝?”
蔡江柳仍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對朱由榔道:“陛下,您登基以來,幾乎都在逃命,從肇慶逃到桂林,逃到貴州,逃到云南、逃到緬甸。而殿下卻是從緬甸打回云南,打下兩廣,打下江南、湖廣,現在打下京師。您說,讓百姓們對比,更看得起誰呢?臣毫不懷疑陛下是仁德之君,對待下屬們也都是寬厚,可是比起治政的本事,您覺得跟太子比起來呢?太子銳意進取,知人善用,最終以極劣勢的局面光復大明,這樣的本事,可以說是亙古未有了。更何況,太子帶著一群臣子們好不容易打下了天下,如果突然您回到朝中,收了太子的權,任用了一群沒有立下功勞,卻只是迎立您、阿諛逢迎您的臣子,那么立下大功的臣子們會怎樣想?將士們會怎樣想?百姓們會怎樣想?遠的不必提,單說弘光朝迎立的那亂象,搞得烏煙瘴氣,最終大家都做了鬼,這般結局是陛下想要的嗎?”
朱由榔聽后冷汗直落,他終究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是個好人,但成不了大事,一旦面臨困難的東西,就抉擇不了了。
王皇后也是知道丈夫的特性,她拉著朱由榔,厲聲說道:“陛下,天下已經是煊兒的了,莫要讓玄武門、燭影斧聲舊事在我大明再演。”
朱由榔腦中如洪鐘大呂,這下算是徹底醒過來了。對啊,這天下從來跟他都沒什么事,他根本沒有掌過權。就算是他回到朝中,想要獲得權力,難道就能獲得權力了嗎?朝中的臣子大部分都沒有見過他,都是兒子一手提拔的;士兵們從來不曾與他一起征戰;百姓們只聞太子賢明,卻也聽過他落跑皇帝的名聲。
如果他真個要收回太子的權位,保證下面就會有兵變,刀會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做太上皇。
朱由榔想明白了,無奈開口道:“來人啊,為朕備詔,朕要寫讓位給煊兒的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