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運河西岸,渾身濕透的里長老馬望著遠處的大火濃煙,嚇得面無血色。
老馬的邊上,官兵屠殺、河工作亂的始作俑者馬新貴也在呆呆看著遙遠的對岸。
耳畔傳來的“殺官兵、討公道”的叫喊讓他連續打了幾個寒顫。
“都怪你小子胡來!你要不胡來,能變成這樣!”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很多人!”
“老天爺啊,我馬家怎么出了這么個孽子啊!鄉親們吶,我馬家對不住你們啊!”
“......”
老馬捶胸嚎哭,他要是知道侄子所為會害死這么多人,說什么也不讓他亂來啊!
“我...”
馬新貴有愧疚,他也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會死這么多人,但他當時真的沒有想太多,要怪只能怪那幾個撞著他叔侄的官兵太過貪婪。
“你什么你!為了點錢死這么多人,你高興了!”老馬越想越氣,竟是抬手給了侄子一巴掌。
不想,這一巴掌卻激怒了侄子。
“夠了!”
馬新貴氣的跺腳,“我不這樣做你能逃出來嗎!...再說我也不知道那幫狗日的官兵真敢胡亂殺人!”
“你!”
老馬沒想到侄子竟敢這么頂撞他,一時有些發怔。
叔侄二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會,終是做侄子的軟了下來。
“大爺,我知道錯了。”馬新貴低著頭。
“唉,”
望著耷拉著腦袋的侄子,老馬長長的嘆了口氣,“別說沒用的了,趁天還沒亮,我們趕緊走吧。”
“好,我們回家,這就回家。”馬新貴說著就要去扶老馬。
“回家?”
老馬凄笑一聲,搖了搖頭:“河工反了,我們哪還能回家!”
“河工反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又沒反,再說你是糧長,誰反了你也不會反啊。”馬新貴不以為然。
“屁!官府會管你反沒反?我這個糧長要是有用,那官兵能不讓我爺兒倆走嗎!...這種事說不清的,就算我們回去了,官兵也會來抓人,把咱們當反賊同黨綁了去領功的噢...我的傻侄子,咱們可是都在冊上的,人家一抓一個準啊!”
老馬當了一輩子糧長,官府的德性最是清楚不過,尤其是這鎮壓河工的還是外地來的官兵,聽縣里說那幫人不講理的很,所以這件事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呢。
“那怎么辦?”
馬新貴臉色陡變,意識到自已有大麻煩了,真要是他大爺說的那般,那他們逃出來也是個死。
“我哪知道怎么辦,方才你要是帶著錢先生他們一起跑回去,說不定縣里還能保咱們,現在...”
老馬沉默,饒是他做了幾十年糧長,被鄉親們尊稱為“馬爺”,四里八村大小事情他都能一句話給定了,可這會真是沒了主意,且心中也慌得很。
見大爺也沒了章程,馬新貴是真急,也真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