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鐵甲衛以斬馬大刀不斷劈斬不肯往渡口潰退,反而死死團在一起向西邊轉進明軍殘部的黃昭心中亦驚,他不知與其交手的是打的關外韃子都要送禮求解圍的小袁營余部,只道是南都三大營的精銳,便下了狠心一定要將這股明軍精銳殲滅,否則若叫他們逃脫必會有后患。
只是這股明軍真的兇悍,鐵甲衛屢次以斬馬大刀破其防線,但未等殺入當中,這股明軍又硬頂上來,內中也有不少披鐵甲的悍勇之士,雖手中長刀不及鐵甲衛的加長斬馬大刀,然憑著一股悍勇不畏死的心氣,以不斷的犧牲遲滯鐵甲衛前進步伐,這叫黃昭心驚之余也是郁悶。
想他和楊祥自奉命為淮軍編練這鐵甲兵以來,以當年戚帥《練兵實紀》為綱要操練這鐵甲兵,行營、野營、戰守、練藝、練器無不操守有序,又得陸頭領全力支持,吃喝供給都是全軍最好,每日四餐,餐餐有肉,訓練達標者更有賞錢可領,故而這520名鐵甲兵中雖大半并非官軍出身,入營時間又短,但在二人訓練之下已經初具規模,不敢說能與北地官軍精銳相提并論,但若對陣南都之官軍卻是綽綽有余。
在黃昭眼里,江南之兵都不堪用,包括他的原東家鄭家。
淮安之戰就暴露出鄭家兵馬于陸戰的短板之處,哪怕是守城。
自上而下過于依賴火銃的鄭軍缺少與敵肉搏勇氣,故而一旦受天時限制,長于火器的鄭軍只要被敵人近身便立即不能對敵。
鄭家高層偏不知自家短板,眼看中原大亂,竟想在這亂世分杯羹,數次往北地派兵,以為資本。
殊不知他鄭家兵往北邊派的再多,只要還是過份依賴火器,不設法操練步戰之法,尤其精研以步克騎之道,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給人家送人頭。(作者注:鄭成功以黃昭、楊祥創鐵人兵,便是因前番與清交戰步戰多不能贏緣故。)
故而,淮軍下揚州之后陸四讓黃昭籌建鐵甲重兵一下就合了黃昭心意,加之對陸四這年輕人也是欣賞看重,當下也是將這鐵甲衛當成一番事業來做。
畢竟他黃昭今年已經三十五歲,從前在鄭家不過底層小卒,如今在淮軍中卻成精銳統領,是否賣命,心中難道沒桿秤?
他黃昭難道又不想于這亂世之中有所作為!
十數日苦訓苦練,嚴格以戚少保練兵之法操練,對一手籌建的鐵甲衛,黃昭不可謂不傾注心血,出戰瓜洲渡更是雄心勃勃,欲一戰聞名淮軍,使他黃昭之名如雷灌耳。
不想,初次臨陣竟是遇上勁敵,雖占優勢但亦叫對方死死拖住,遲遲不能奏捷報功,黃昭心中當然郁悶。
以他眼光,眼前這幫明軍的裝備并不如鐵甲衛,披甲者雖多,但多為棉甲,只軍官和少部悍勇有鐵甲,但無論是士氣還是作戰意識都很強,尤其遇挫不潰,退而不亂的堅韌精神鐵甲衛都不如,一看就是打慣了仗的經年老兵。若非明軍大部崩潰,這股明軍孤軍作戰,恐怕鐵甲衛弄不好要吃大虧。
“吃了那么多肉,今日不使出力氣來,回頭如何還有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遠見淮軍其余兵馬已蜂涌向渡口殺去,臨敵向來沉默的黃昭忍不住大喝一聲,手中大刀向同樣身著鐵甲的一名明軍將領頭上脖項軟甲砍去。
那明軍將領也是兇悍,雙手頂在刀背向上硬頂,“咣當”一聲,兩刀相交竟是不約而同斷為兩截。
二人手腕都是虎口生疼,鐵面之下的黃昭駭然,對面的鄭思華同樣也是心驚。
硬茬碰硬茬!
黃昭棄了斷刀接過身邊人遞來的新刀,猛吸一口氣便要揮刀再斬,耳畔傳來馬蹄聲,繼而有人高呼:“大順淮安防御使陸將軍告明奮勇官兵:諸位皆是勇士,若能歸我大順,我家將軍不但可保諸位性命無憂,更不吝封賞!若愿來歸者,棄械出陣便可...若有誆瞞,天地可誅!”
喊話勸降的是陸四“馬夫”、遼東人齊寶,這人馬術可比他伺候的陸四要高超的多,嗓門也十分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