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淮軍眼下有不少銀子,可陸四自個卻真沒錢,這叫公私分明。
一心想要打爆都督莊的孫武進有便宜能不占?這都督是真不會做莊,世上哪有借別人錢砸自己莊的道理,也不嫌觸霉頭。
東奴敢入關?
就他們那點人進關搶搶就得了,還真以為能坐了漢人的江山?
打死孫武進也不信關外的韃子敢進中原逐什么鹿,所以都督這莊必須打爆!
在孫武進的鼓動下,徐和尚、麻三、孫四他們也紛紛下重注,就是降將李棲鳳和胡尚友聽說這事后也湊了一千兩下注,但這二人卻不是下那東奴不入關,而是下的是東奴入關。
孫武進大罵這兩王八蛋腦子缺根筋送錢給都督,李、胡二人卻只賠笑不解釋,完事后給了那孫武進一個輕蔑的眼神,心道你小子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都督這哪里是跟你們對賭,分明就是拉一頭騾子過來問你們是馬還是驢啊!
上官說什么就是什么,這道理要弄不明白,以后前程也有限的很。
不過有件事李、胡二人心里一直不解,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陸都督既不讓他們帶兵,也不給予其余職事安排,但走哪都把他二人帶上,時不時還問胡尚友些周王的事,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沈廷揚出城后不是沒有人懷疑這家伙會跑,但陸四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他看來,這沈廷揚乃是少年任俠之輩,所以這種人于信義看得最重,故而絕不可能放他陸四“鴿子”。
而且沈廷揚對東奴的了解恐怕也是這淮揚大地僅次于他陸四的人,而且他那千余水兵也不可能從淮軍的騾馬騎兵眼皮中逃走,所以沈廷揚一定會回來。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后沈廷揚就同其族弟沈廷飛帶那千余水兵來投了,陸四命沈部于城中安頓,不解其兵器。
沈部這些水兵大多就是淮安府人,也就是當年毛文龍向明廷奏稱的淮兵,其中甚至還有不少鹽城老鄉。
幾句鄉音一說,縱是對沈部有警惕的淮軍將領們對這幫老鄉也生了親近之心。
聽說鄭芝豹募的團練青壯跑了不少,陸四趕緊讓徐和尚派人去收攏,也勿須什么勸降,只一句安東有吃的便行。
如此,陸續又有兩千多團練青壯搖身一變從官兵變成了反賊,于這幫山東難民而言,只要有吃的管你當誰的兵。
城中的秩序也大體得到了安定,那個被陸四隨手指為大順安東縣令的童生王保慶進入角色之后適應很快,憑著前知縣林香連的“教導”,各方面辦得還不錯。
陸四只要城中秩序恢復,其余的事情他暫不會干涉。
孫武進拿著他開的那份物資清單和鄭芝豹商談起來,鄭芝豹一點也沒有抗拒“贖金”這回事,反而很真誠的孫武進就淮軍索取物資的數目進行了據理力爭。
想來,他鄭家于海上扣船綁人要錢這種事也干的不少,算是老本行了。
安東城中繳獲的銀兩并不多,路振飛的臨時漕院總共就抄了三千多兩銀子,縣衙庫房更是少得可憐,只六百多兩,倒是淮安總兵府內抄出了一萬多兩。
路振飛這位部院這幾月做的真是艱難,為了維持圍城大軍開銷,他已然算是東拼西湊,甚至在漕院召集了不少士紳號召他們為官軍“捐輸”,可惜路振飛沒有當年孫傳庭的膽量,所以官紳捐輸的效果不行,加起來也沒幾千兩。
“各州縣已是無有糧餉可供,僅能勉強支應大軍吃用,臨淮兵炸營許是和糧草接濟不上有關。”
督漕道鄭標不是國士,卻是個很務實的人,這種人算是賊來降賊,韃來降韃的典型類型。
不過莫看沒什么氣節,辦事卻很賣力,陸四讓他負責清點城中錢糧物資,他只用了半天就將賬冊給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