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不了。”
劉興苦笑一聲,當初他們就是被這幫淮西兵追殺進入揚州的,現在連官兵都不算了,那幫淮西兵能饒他?
傅貴嘆了一聲:“少都督,撤吧,頂不住了。”
“我知道。”
陸廣遠出奇的平靜,“傅貴叔,你帶大伙撤,我留下替你們拖住明軍。”
“這怎么行!”
傅貴吃了一驚,劉興和蔡一清等人也是動容。
“有什么不行?老爺跟我說過,不管什么時候我們姓陸的都要沖在最前面,走也要走在最后面,要不然我們就不配帶這個頭。”
廣遠看了看四周,大車稀稀拉拉散了不少,潰兵讓淮軍的戰陣出現無數缺口,一些打銃的明軍都已經上馬,看樣子是準備做最后一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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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們不會怪我這個少都督無能吧?...唉,我哪是什么少都督,你們還是叫我陸廣遠好了。”
廣遠想摸摸腦袋,頭上卻是尖盔,人很平靜,卻是一臉的自責。
“少都督別這樣說,我們知道你盡力了,現在就讓我們這些寶應人替少都督出最后一點力吧。”
說話的是那個寶應縣的哨官,身上有血,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同伴的血。
人群中,竟然有一半是寶應縣的士卒。
“少都督快走!”
眾人紛紛催促。
“你們快走,我可不想老爺罵我是膽小鬼...我這個侄子這次算是給他丟人了。”
廣遠憨憨一笑,看了看那些正打馬沖過來的明軍騎兵,不無羨慕道:“我要是有一支騎兵就好了。”
眾人哪里肯走,李思急得上前拽住少都督要強行將他拖走。
“我讓你們走,你們不走。你們讓我走,我也不能走。那這樣吧,一塊走吧,能活幾個算幾個。”
陸廣遠突然殺氣盈臉,望著那幫沖來的明軍騎兵,“反正我不能讓你們白叫我一聲少都督,大不了人死吊朝天,反正我老爺肯定會為我報仇!”
在陸廣遠的堅持下,七八百沒有潰散的淮軍士卒將他們的少都督護在中間,結成人陣緩緩向后退去。
田雄沒有奇怪,他知道淮賊還能撐著一股,說明他們的主將就在當中。
馬得功去趁亂奪城了,田雄這里肯定不能讓淮賊主將退回去,尋思也該砸些本錢,便親自拔刀帶隊打馬沖殺了過去。
沒有了大車掩護的淮軍殘兵在明軍騎兵的一掠而過下,幾十條性命被收割。
一次次的鏖戰,淮軍殘部一次次被沖散,但一次次又聚集在一起。殘存的淮軍將士憑著一口氣用長矛捅刺那些速度奇快的明軍騎兵,幾條命才能偶爾換取對方的落馬。
一身鐵甲的陸廣遠始終屹立在人群當中。
人的慘叫,馬的悲嘶,戰場上,人間地獄。
身旁,上百具敵我士卒的尸體,無一不是斷手斷臂,腸穿肚爛的比比皆是。
人,不怕死,但是痛卻是讓人難以忍受的。
重傷的士兵們發出哀叫。
陸廣遠清楚的聽到就在身邊幾尺外的地方,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微弱的叫喊著什么,他想走過去聽,可是卻怎么也走不動。
漸漸的,那聲音消失在四周。
一條年輕的生命之花就此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