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動作,舉,捅,收,再舉再捅再收。
淮軍的竹篙隊如入無人境,將他們眼前被煙花炸得混亂一片的明軍騎兵不斷捅落馬下。
落馬的明軍是死是活,竹篙隊渾然不顧,只是依舊排著密集的陣形不斷往明軍后方壓去。
詹世勛最先崩潰,壓根不能視物的他們根本無法組織反抗,即便有士兵如瞎子般往前方放上一箭,或是打上一銃,對于洶湧而來的淮軍竹篙隊而言,也不是一枚石子落在深潭之中,無聲無息。
詹部不斷向后面的楊文啟部退,楊文啟知道不好,喝令部下隨他往后面沖,然而不等他們跑出幾百丈就被硬生生的堵住了。
不是后面那些被他們打散的馬三寶部雜兵堵住了他們,而是幾十輛大車將路給阻斷了。
當面的淮軍沒有用煙花攻擊他們,但黑漆漆一片,那些縱馬狂奔的明軍直到身子突然連人帶馬被“釘”在大車前的長矛上,才知道黑暗之中隱藏著可怕。
“放箭!”
徐傳超一聲令下,四百多淮軍僅有的弓弩手張弓拉弦向著前方的黑夜中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嗖嗖”聲中,被擠壓亂成一團的明軍不斷慘叫落馬。
幾輪箭雨,就聽前面到處都是馬的悲鳴和人的哀號。
“進!”
隨著一聲令下,“土坦克”由六名淮軍大漢推著往前奮力推去。車架前的六根長矛沒有竹篙長,但相比竹篙只是將人“頂”飛,那矛頭卻是直接將撞上的人和馬直接扎出一個個血洞。甚至將人直接“釘”在了大車架前,至少十幾輛大車無法再前進一步,哪怕六名“推手”使出吃奶的力氣也不動彈,因為車架前連戰馬都被扎在上面。前端重量加重讓一部分大車前進不得,更讓一些車前端沉下,后端翹起,怎么壓都壓不下來。
明軍絕望了,黑暗中零散的銃聲響起,卻只在那些大車前的擋銃板上發出“噗嗤”的悶沉聲,對后面的淮軍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前面有配合煙花彈逼上來的密集竹篙隊,后面有大車堵路,前后不通的明軍在雙重打擊下徹底潰亂。
劉澤清的侄女婿詹世勛魂都要嚇飛了,在意識已經陷入絕境后他翻身下馬,朝著坡上拼命跑去。
主將的逃跑讓詹部也是徹底崩潰,一幫喪了膽的殘兵閉著眼睛往兩側亂跑。楊文啟知道大勢已去,在淮軍占盡優勢且有大量煙花照明的情況下,柏永馥不可能帶兵下來救援他們,他們現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混亂中,楊文啟卻被潰兵裹著無法向兩側坡上逃命,本來還能替他們在前面擋上一陣的詹部潰散的結果就是讓淮軍的步兵大陣直接突了過來。
上天無門,下地無路是楊文啟現在最好的寫照。
無奈之下,他只能閉著眼睛打馬跟著亂兵又一次向著前方的黑暗沖了過去。
四擊到處都是戰馬撞擊大車的聲音,那嘶喊絕望的叫聲如同地獄場景。楊文啟忽的猛然勒韁,瘋狂掉頭往另一面突了過去。座騎剛剛離開原地,幾枝羽箭就落了下來。
追隨劉澤清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被流賊壓著打,追著打,但如今天這般絕望的場景,楊文啟這輩子都沒遇過。
“快走,快走!”
楊文啟不甘心的大聲喊道,不斷有煙花在他附近炸響,將馬上已近瘋狂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終于,楊文啟看到了敵人,他本能的提刀,可人還未及近一桿桿長長的竹篙就伸了過來。
楊文啟下意識的揮刀就砍,然后哼都沒來得及哼一下就覺自己突然懸空,低頭一看,一根竹篙筆直的扎在他的肚子上。
竹篙很長,長到鋒利的尖端已經透出楊文啟身體三尺多。不遠處,沒有了主人的戰馬卻被一個淮軍高興的抓住尾巴,大聲喊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