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好處是大西軍入陜,已經變節降清仍未重新歸順的“清軍”賀珍部肯定是大西軍最先打擊的目標,這就促使賀珍必須倒向大順,根本沒有辦法再待價而沽,或做什么其它不現實的打算。
如今的陜西,可是一個真滿漢軍都沒有的。
換言之,賀珍現在根本沒有別的選擇,要么以漢奸的身份被大西軍同大順軍聯合絞殺,要么就成為新任大順監國闖王麾下的大將,在新闖王的領導下同那韃子奮力廝殺,一洗變節之恥。
壞處自是兵強馬壯的大西軍入陜之后,會不會同順軍產生摩擦,雙方勢同水火,從而導致兩支抗清主體力量再次于內訌中消亡。
如何定位大順與大西之間的關系,如何解決雙方的分歧,將大西軍這支強勁力量引入抗清主戰場,遠在西安的顧君恩給監國獻策,就是再召開一次滎陽大會。
滎陽大會乃是前明崇禎八年,為了粉碎明軍圍剿,闖王高迎祥會同張獻忠、李自成、左金王、爭世王等13家義軍72營20余萬人于滎陽舉行的共商大會。
在這次大會上,當時資歷并不高的李自成提出聯合作戰,分兵迎敵的戰略方針,將農民起義分為東、南、西、北四路,把義軍主力放在明軍兵力薄弱的東面。通過不斷的迂回機動拖垮明軍,從而實現了消滅明軍有生力量的戰略意圖。
當時張獻忠就是同高迎祥合兵東進,攻克中都鳳陽,刨了明王朝的祖陵,并從鳳陽獲得千萬巨資,使得義軍實力再上一個臺階。
大順、大西原本同流,都是義軍,李自成、張獻忠當年能合作反抗明軍,現在自然也能合作共抗清軍。
大順、大西聯手抗清的基礎是有的,不論是高層的一衣帶水,同根同源,還是底層官兵的義軍天然親近性,都是雙方合作的有利條件。
難得的是,兩方首領陸文宗同張獻忠在對待異族入侵這一點上,二位領袖的態度是一致且堅定的。
因此在共同的敵人面前,雙方只要能夠擱置爭議,是完全可以重新合為一股強大,且遠超清軍的力量。
顧君恩的建議陸四很認同,只要賀珍愿意歸順,他便決意在漢中再舉一次滎陽大會,哪怕對張獻忠采取退讓政策,也絕不同張獻忠的大西軍為敵。
“你賀珍是怕我陸文宗將來不守信,可我陸文宗與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你要是覺得不行,要陸某對天發誓,什么盟約血書的,盡可從你,但在陸某看來那些都不過是樣子貨,人與人之間若是信任,何須那假模假樣的東西。現下這個局面,于你賀珍而言,你是不歸陸某也得歸陸某。”
說到這,陸四將煙頭在地上掐滅,正色鄭重對賀珍道:“話說得再多,也不及一句你是漢人,我也是漢人來得實在...你賀珍愿歸,我以大順監國闖王的名義暫封你為漢中侯,你是愿意同我去北京端滿洲人的老窩,還是愿意去河南堵那阿濟格,都由你...總之,我就一句話,咱們間的事再亂再雜都先扔一邊去,因為這是家里事。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的道理,你賀珍理當明白。”
言罷,又摸出一根煙要丟給賀珍,賀珍搖頭不接,將自個的煙袋取出,裝了煙葉用火折子點上抽了一大口,然后方說道:“闖王說話實在,咱老賀說話也不能虛。就算咱老賀認了你這闖王,馬科那邊未必就認。”
賀珍不知馬科早已同西安方面接觸。
“馬科那邊我派人去了,他前番雖是前明舊將,但已降我大順,如今我大順光復西安,他率部來歸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再者,你賀珍都重歸我大順了,他馬科難道還要跑去降滿洲人不成?”
馬科那邊比賀珍更難受,因為賀珍沒重新歸順就是清軍,而他馬科是順軍,前番又和大西軍打了一場,所以既不能降張獻忠,又不能冒然進入漢中,只能向西安的新監國表示臣服,并極力推進漢中歸順之事。